若是細細觀之,可以發現,他的眼神偶爾游移在顏諾二人離開的廊道之間。
溫澤淵朝着這兒瞅了一眼,欲言又止,妖孽男子果斷擡手,一杯酒就碰了過去,他神神叨叨的湊到溫澤淵的耳邊,“溫總可別擾了這位的思緒,否則,怕是合作不好談哪!”
“嗯,多謝。”溫澤淵點了點頭,心下有些不服氣,奈何這個人他确實只能供着。“程少可知道池總對什麽比較偏好?”
“一壺美酒,一位佳人,人生何其樂哉啊……”程少也就是程昱晃蕩着腦袋,口中吐出似真似假的答案。
溫澤淵卻是半點不信,誰不知圈內的池總,年少有為,卻不沾‘葷腥’!
這邊爾虞我詐的幾番來往。
那邊廂,小魚已經拉着顏諾離開了新穎商場。一邊走一邊豎起了大拇指,“諾諾,你早該拿協議書甩他臉了,受了你家那麽大的幫助,搞得好像你還欠他似的。”
“小魚……”走在小魚身邊的顏諾卻是一口深沉的嘆息,拖長的音,帶着慢慢的疲倦。
“好了,好了,離就離了,恭喜你恢複自由身,有我陪着你呢,不要再想他了,我們去吃飯,今晚陪你嗨。”小魚一聽付顏諾的語氣,就有些恨鐵不成鋼,但感情這個東西,對錯都沒有評斷,只好稀裏嘩啦的一大串話兒去轉移注意力。
這一夜,在小魚的極力動員之下,顏諾在外待了一宿,酒吧,歌舞等等,眼花缭亂的最後,她只記得小魚拖着昏昏沉沉的她回了公寓,那一覺她睡得極沉。
可惜,那份喧嚣的疲倦還沒解去,一道特殊的鈴聲在靜谧中響起。
小魚看了一眼來電,果斷将顏諾的手機關機。
“誰的?”付顏諾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那特殊的鈴聲很熟悉,但她想不起來。
小魚随口答道,“詐騙的,睡吧。”
翌日,天色帶着蒙蒙灰白,籠的人心頭煩躁。
良好的生活習慣,讓付顏諾早早清醒了過來,第一反應便是拿起手機,開機。
突然湧現在眼底的未接來電,讓她的瞳孔狠狠瑟縮了一下。
昨晚,那道特殊而熟悉的鈴聲,是她當年為溫澤淵特別設置的。
十三個未接來電?
她握着手機的手有些發顫兒,卻不知如何是好?
“怎麽了?抓着手機不放?”小魚揉了揉眼睛,正打算從付顏諾的手上将手機搶過來,卻發現,她握的極緊。
“啊?哦!沒事兒,就是想着要不要往家裏打個電話。”
小魚是知道顏諾與家裏的關系的,所以對她這編出來的借口,也沒懷疑,“算了吧,就你爸對事業研發的集中度以及對你的忽視度,還是不要自找麻煩了……”
話落,小魚又覺得有些不對,改了口,“嗯……你自己看着辦啊,我就随口一說。”
顏諾點了點頭,對着小魚露出了一個久違的笑臉。“昨天多謝你了。”
“和我說什麽謝,多大點事兒,也就你被欺負成這樣,要是本姑娘,哪兒來的給我滾哪兒去。”她一邊說着,一邊捏了一把顏諾的臉,“多久沒看你這樣笑過了!”
話音中有些慶幸,慶幸她終于結束了那一段不愉快的婚姻。
聊天剛開了個頭,顏諾的手機突然再次響起,猝不及防的鈴聲震動,讓顏諾幾乎沒能抓穩。
“瘟神的?”聽到這個鈴聲,小魚臉色就變了。“給我。”
付顏諾卻是搖了搖頭,她起身走至陽臺,反手關上了落地窗,留給了自己一個安靜的空間。
“喂……”她聽得出自己喉嚨裏溢出嗓音的幹澀,只一個字,卻再也說不下去,那個曾經的身影,曾經的追逐對象,已經越走越遠!
“終于接電話了,知道我有多擔心麽?”沒有謾罵,沒有叫嚣,有的竟然是溫澤淵透過手機傳過來的聲音竟然帶着急切的關心與溫柔?
付顏諾幾乎要哽咽出聲,這一句自結婚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的關懷,竟然在她簽署了離婚協議後才再次出口,到底是……怎樣?
多麽可笑?
她聽見自己說,“我們已經沒有關系了。”
“誰說的,離婚協議你只簽了一半,我沒有簽字,還屬于無效文件。”不過一句話,溫澤淵恢複了他的理所當然。
“什麽意思?”
“回來吧,我們不離了。”溫澤淵的視線落在身前桌子上的一份協議書的簽名上——甲方,付金,乙方劉芸。
一者付顏諾的父親,一者他溫澤淵的母親。
摩挲着簽名上面的那一行字——若三年未滿擅自提出離婚,則将自付家所得的一切悉數折算成資金歸還。
溫澤淵的嘴角揚起冷笑,本以為已經被拿捏的将要破産的公司,竟然還有這麽一道保命符。他的語氣卻在此刻充滿了誘哄。
“不離?”付顏諾覺得自己的心狠狠跳了跳,她竟然還有期待,竟然還有忐忑?“心心念念要離的是你,結果不要離的也是你,你将我當做什麽,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寵物嗎?”
付顏諾緊抿嘴唇,自己否定了自己心中突然升起的雀躍。她抑制着喉嚨的顫抖,說的很低很沉。
溫澤淵嘴角的笑容卻是更冷了,“我想了想,你父親是個不會照顧人的,你也是個不會照顧自己的,真要離開溫家,怕是連溫飽都成問題,不如安心做你的溫太太,也讓我冷落你這麽多年而産生的心理愧疚可以好受一點,暮歌那麽善良,也是可以理解的。”
付顏諾聽完這番話,當即就笑了,苦澀的味道充斥嘴角,“暮歌那麽善良,可以理解的!你倒是有個好初戀。”
“付顏諾,或許失去方知珍惜吧,我這一刻想挽回你,但是暮歌方面,我需要時間。”溫澤淵何曾有過如此鄭重的解釋?
付顏諾是不信的,卻聽他下一句話緊跟着出口,“你先回別墅,我和你好好談談,當面,你會感受到我的誠意的。”
之後又說了什麽,付顏諾已記不清了,只知道她僵着一張臉,當最後溫澤淵挂斷電話都有些回不過味兒來!
直到小魚敲了敲玻璃,付顏諾才拍了拍自己的臉,轉身進屋,當然,迎面就是小魚的問題,“他說什麽?”
付顏諾只是搖頭,她的心已經亂的比春風乍起還要紛雜,“沒什麽,離婚的一些後續事宜。”
“真的?”
付顏諾躲了躲視線,“真的!”
雖心知有貓膩,小魚卻也明白,這個時候不适合多問,這兩天,她還是先請假陪着點吧。
小魚心中有底,卻不知道事情的發展如此之快,讓她來不及做出應對。
付顏諾在她前往公司辦手續的時候,給了一個短信,她需要回去溫家別墅。
中間未做任何解釋,小魚當即就憤怒了。可惜,她已無力阻止。
別墅裏,依舊一片寂靜。
只是這一次,她進門的時候,第一次看到了坐在大廳裏等着她的溫澤淵。
一時竟有些恍惚。
“回來了,我們就好好談……”
“還有什麽好談的?”付顏諾第一次這麽冷靜的打斷溫澤淵的話頭。
“協議,我不簽字,你安心做你的溫太太,暮歌再不會出現在這座別墅裏。”溫澤淵點了點茶幾上的協議書,“你在小魚那兒住畢竟不好,你要不想看見我,我也不在你面前晃悠,別墅留給你,你給我點時間,同時自己也好好想想?”
沒給付顏諾反駁的機會,溫澤淵便起身出門了,空蕩蕩的別墅再次徒留她一人,只是這一次,她占據了主動,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可是,付顏諾矛盾了!
她坐在沙發上坐了好久,門口傳來聲音,下意識的擡頭,卻是溫澤淵的媽媽,一位雍容的貴婦人拖着長裙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