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疼。”荒蕪的楓樹林中,痛呼聲響起,盡管聲音不大,但足以驚起林中的鳥兒。
涼亭裏,衛淵的手臂被閻以涼擰到背後,這只手就是他剛剛用來捏她下颌的。
閻以涼面無表情,扭着他的手腕,她再次用行動告訴他,不許對她動手動腳。
“衛淵,最後一次警告,你若下次再動手動腳,我就把你的手擰下來。”她所說的最後一次警告其實已經無數次了,每次都說最後一次,但貌似都沒起什麽作用。
“好。”答應,閻以涼的手也松了勁兒,衛淵拿回自己的手,手腕都紫了。
雙臂環胸,閻以涼滿目冷硬,絲毫不心軟。
擡起自己的手送到閻以涼眼前,讓她親眼看一看自己的手腕,被她扭的已經紫了。
掃了一眼,閻以涼不為所動,看着山下,周琴師已經和銀燭離開了。和這厮攪和,都忘記正事兒了。
“以後不要這麽心狠手辣行不行?我不是你的仇人,也不是罪犯。更況且,若是被他人看見了,你就有麻煩了。”閻以涼心狠手辣的程度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
“那你就不要動手動腳,我向來不招惹他人,但是有人招惹我,我就不會留情。”看着他,閻以涼瞪大眼睛,很是懾人。
不過衛淵恍若看不間她眼睛裏的淩厲,反而緩緩搖頭,“我只是讓你想清楚。”
“我自己的大腦我會自己控制,不用你來指揮。”冷哼一聲,閻以涼直接轉身走出涼亭。
衛淵嘆口氣,随後也走出涼亭。
順着石階往下走,太陽已升至半空,這個季節,即便有太陽空氣也仍舊透着涼意。
揉着手腕,衛淵不時的看一眼身邊的人,她滿身的煞氣,看起來的确很吓人。
不過,他見過她兒時的模樣,早在十五年前就知道她是什麽性子,所以現在無論看到她什麽樣子,他都不會覺得吓人。
“如果銀燭和周琴師真的有私情,那麽想逼周琴師現原形,只用一個法子就行了。”驀地,閻以涼忽然開口道。
衛淵幾不可微的揚眉,“你不會是想用銀燭做餌吧?”
“嗯,沒錯。”閻以涼點點頭,就是這樣。看了他一眼,沒想到這厮倒是能和她想到一塊兒去。
“也好,這樣也能弄清楚,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用琴殺人的。”這個很讓人捉摸不透,沒有武功,但是卻能操控琴來殺人。
“看他到底怎麽隐藏。”閻以涼眯起眸子,她等不下去了。
下了山,閻以涼便抛開了衛淵,徑直的溜到泰成公主居住的小院兒附近,隐藏了起來。
不過兩刻鐘,銀燭的從拱門走出來,手裏拿着打包好的藥材,她正要給廚房送去。
她走上碎石子的小路,但也僅僅走了十幾米,之後一道影子快速掠過,她也眨眼間随着那影子消失不見,只有打包好的藥材掉在了地上,好似它原本就在這裏一般。
大概又過了兩刻鐘,銀燭消失不見的消息在杜門山莊傳開了。
泰成公主貌似真的很需要銀燭,大發雷霆,立即命令山莊內所有的護院和小厮找人,一時間,整個山莊都亂套了。
此時此刻,閻以涼正在聽寧筱玥今天的對比結果。
“可以确定的是,這根線,和三具屍體身上的傷口是一樣的,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合适的了。”拿着那根不知名的線,寧筱玥很想知道這是什麽。
“嗯。”有了寧筱玥的結果,證據上就又增多了一項。
“一個‘嗯’就完事兒了?你一點都不興奮嘛。告訴我,這是什麽呀?”看着她,寧筱玥高高的挑眉,她不正常啊。
“琴弦。”操控琴殺人,閻以涼單是想想,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見識見識了。
“琴弦?天啊,那兇手是那個琴師!”縱觀整個杜門山莊,唯一會琴的就是周琴師了。
“可是我試探了,他沒有武功。單不說如何操控琴,便是将屍體帶上假山頂,就不可能。”而且,唐子仁明明看到他是很輕易地飛躍上去的。
“這樣啊,那就神奇了,他怎麽做到的?”寧筱玥眨眨眼,憑她這三腳貓的功夫,若是爬上那假山頂,單單一躍而上,是上不去的。可是周琴師沒武功,甚至連三腳貓都沒有,他怎麽上去的?
搖頭,閻以涼身子向後靠在椅背上,她也不知道。
“诶,外面的小厮護院都瘋狂了,這老太太還真喜歡銀燭啊。”說着,寧筱玥看了一眼床的方向,盡管不知道閻以涼為什麽要把銀燭抓回來,又敲暈藏在床後,但是想來定有她的目的。
“哼,随他們找。”冷哼一聲,閻以涼不為所動。
時間一點點過去,太陽也偏西,銀燭還沒找到,可是山莊裏又炸開了鍋。
聽到動靜,閻以涼和寧筱玥快速走出小院兒,正好衛淵也趕了過來。
“怎麽了?”随着他們走出來,哭天搶地的哭聲就隐約傳來,心下咯噔一聲,莫不是又出事兒了。
“山莊的護院出去找銀燭,不想在山邊發現了唐棣仁的屍體。”衛淵臉色也不太好,岳山等人一直在盯着周琴師呢,他沒離開過山莊。
“什麽?”閻以涼擰眉,寧筱玥也變了臉,又死一個。
“走,過去看看。”寧筱玥立即先走,有屍體,她自然得第一時間過去瞧瞧。
三人前往人群彙集處,泰成公主還沒過來,但是唐棣仁的妻子在,已經哭暈過去了。
一群護院站在一旁,是他們發現的。本來是找銀燭的,結果出了山莊走出不遠就瞧見了星星點點的血跡,然後順着血跡進了山,就發現了屍體。
只是看到那屍體,閻以涼與衛淵就停下了腳步,血跡還未幹涸,衣服上的血都流到了地面上。
可見,唐棣仁剛死,也就是在閻以涼抓走銀燭沒多久。
衛淵抓住閻以涼的手臂往後退了幾步,随後壓低聲音道:“周琴師一直都在,沒離開過。”
“所以,兇手另有其人。”閻以涼的眉頭擰的緊,他們的推測都錯了。
“別急,再想想,定然有什麽地方出錯了。”抓着她的手臂,衛淵低聲安慰,可是自己心裏也仍在從頭開始一件一件的思考推測,到底是哪一步漏了。
簡單的驗了一下屍體,寧筱玥站起身,然後走了過來。
“失血而死,并且,死了不過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前,閻以涼将銀燭抓了起來。
閻以涼深吸口氣,看向唐棣仁的妻子,她還在暈厥當中。她身邊的丫鬟在扶着她,閻以涼直接走了過去。
扯着那丫鬟的手臂,閻以涼痛快的把她揪了出來,走到一邊。
“我問你,四公子昨晚回來了麽?今天可有出去過?”唐少仁昨晚死了,可是這些還幸存的兄弟一個都沒出現。
“回閻捕頭,公子在收到五公子去世的消息後就回來了,而且今天一直在家。不過就是兩個時辰前,公子還在睡覺,可是奴婢把茶點端進去後就發現公子不在了。奴婢還以為,公子又進城去玩兒了呢。”丫鬟也極其的驚慌,說話結結巴巴,臉上的皮肉也在發抖。
聽她說完,閻以涼轉身走回來,寧筱玥和衛淵都看着她。
“唐棣仁一直在家,兩個時辰前不見的。”屍體在山莊外發現,所以,他應該是被兇手帶走的。
“不會是因為你把銀燭抓走了,唐棣仁才死的吧?”寧筱玥小聲,盡管這種因果有點扯,不過,時間很詭異的都對上了。
閻以涼眉頭緊蹙,與衛淵對視了一眼,這種因果關系,也有可能。
就在這時,一勁裝護衛快步的走進山莊大門。一眼看到了聚集起來的人還有屍體,他略微詫異,不過也僅僅多看了一眼而已,便快步走到衛淵面前。
“王爺,這是當年唐驸馬案的卷宗。”這正是衛淵派回皇都的護衛,調查當年唐驸馬一案的。
卷宗被封起來,而且,很厚。
衛淵接過來,之後看了一眼閻以涼,倆人沒有言語,一同轉身離開。
寧筱玥站在原地,看了看唐棣仁的屍體,又扭頭看了看離開的那兩個人,最後也只能搖搖頭。她發現她現在居然都成了多餘了,明明她和閻以涼的關系更好的。
拿着卷宗往回走,衛淵一邊拆開,“還很厚。”
“你确定岳山等人一直在跟着周琴師,寸步不離麽?”閻以涼依舊眉頭緊鎖。
“嗯,他們一直在盯着。”這一點,衛淵十分确定。
展開卷宗,陳年舊案,這稍厚的紙張看起來都很陳舊。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還有無數個紅色的印章痕跡。
“安州,原來唐驸馬在安州任過職。”安州,自來到杜門山莊,已經聽到過無數次安州這兩個字了。
“是麽?安州,看來,根源在這兒。”眉頭擰的更緊,閻以涼也看向卷宗,看來,所有的事情都要追溯至多年前了。
“這事情有意思了,走。”看了看,衛淵來了興致,步子加快。
閻以涼随行,倆人快速返回衛淵暫住的地方。
相對而坐,兩人将卷宗分散開,一目十行。
“這唐驸馬犯得過錯不是去青樓,而是,霸占良家婦女。”這上面記錄的清楚,唐驸馬将一良家婦女囚禁在府中玩弄。
“而且,最後有人告到了皇都,他和泰成公主狗急跳牆,把人殺了。”将自己手裏的卷宗遞給閻以涼,衛淵滿目涼薄。
接過來,閻以涼快速的看了一眼,随即重重的冷哼了一聲,“王八蛋。”他們倆不愧能做夫妻,都不是東西。
衛淵也眉峰微蹙,翻看了一下剩餘的卷宗,然後抽出一張來。
“看,這是被害者鐘幽的記錄,安州人士,家中做定做樂器的買賣。”樂器,琴就是。
閻以涼直接搶過來,逐一看下去,随後忽然挺直了脊背。
“這個鐘幽家中兄弟姐妹一共五人,她是長女,有三個弟弟,一個妹妹。其中,有兩個弟弟是雙胞兄弟;另外一個弟弟是侏儒。”站起身,閻以涼看着衛淵,這下子,終于清晰了。
“雙胞兄弟?有個侏儒,應該是朱四。那雙胞兄弟,會不會是周琴師?”不過,還有一個妹妹。
“上午明明看到周琴師在和銀燭說悄悄話,舉止看起來幾分暧昧,現在看來,應當不是那麽回事兒。那個唯一的妹妹,應該是銀燭。”銀燭,朱四,周琴師都來自安州。
“昨天在假山群,我看到的周琴師穿了一雙習武之人經常穿的靴子。咱們過去之後,他便換了鞋,我想,當時那個穿靴子的應當就是周琴師的雙胞兄弟,真正的兇手。”并且,現在若是仔細想想,在假山群時的周琴師明顯看起來有些不一樣。盡管面貌一樣,可是他看起來更冷漠。
“唐驸馬的案子發生在二十七年前,二十七年,即便一個普通人變成絕世高手,也足夠了。”周琴師,朱四,銀燭,都是普通人沒有武功。而他們另外一個兄弟,則變成了高手。功夫已成,自然要報仇,所以,他們陸續的進入了杜門山莊,開始策劃報仇。
“所以,現在該如何引他出現?”衛淵靠着椅背,兇手固然要抓,可是泰成公主和唐驸馬當年做的事也的确很過分。若不是因為泰成公主的身份,做下這種事,足以讓他們把牢底坐穿。
“哼,我倒是想看着他們報仇。”雙臂環胸,閻以涼冷哼一聲,即便泰成公主是皇親國戚,可是她和那唐驸馬都死不足惜。囚禁良家婦女做禁脔,最後又殺了人家,混蛋。
衛淵幾不可微的搖頭,作為朝廷人員,閻以涼說這種話很不合适。不過,又不得不承認,她說的也是他心裏所想。
“我把銀燭抓來,兇手大概以為是唐棣仁幹的,那天我見唐棣仁盯着銀燭色眯眯的,他打銀燭的主意很久了。”所以,時間什麽的都對的上。
“這也算為民除害了。”衛淵完全不同情,唐棣仁那就是個禍害。
“我們或許可以再等一下,兇手的報複計劃已經完成一半兒了。再拖個一兩天,這杜門山莊就死絕了。”閻以涼轉着手裏的寶劍,她這話真真假假。
衛淵揚眉,“随你。”若是都死了,将泰成公主一家子趕出杜門山莊的事情也順便完成了,反倒省了他的力氣。
看了他一眼,閻以涼面無表情,下一刻轉身離開,背影冷硬。
夜色降臨,寧筱玥驗完了唐棣仁的屍體,步履輕松的返回和閻以涼暫住的小院兒。
“閻以涼,剛剛聽說泰成公主已經暈厥過去了,我看這老太太差不多了,再來點打擊,她就直接咽氣了。”走進房門,寧筱玥一邊歡快道。不過進了房門,瞧見了房間裏的情景,她就瞬間閉了嘴。
轉了轉眼睛,寧筱玥逐一的看了看暈厥在地上的三個人,她看向閻以涼,“這是什麽意思?”周琴師,侏儒朱四,銀燭,都躺在地板上。閻以涼不止抓了銀燭,居然把周琴師朱四都抓來了。
坐在窗邊的軟榻上,閻以涼一手撐着寶劍,滿身冷然,“等人。”
“把他們三個人都抓來幹嘛呀?這朱四和周琴師銀燭有什麽關系麽?”走過去瞧了瞧,這三個人都被閻以涼敲暈了,怪可憐的。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不動如山,她将他們三人都抓來,那個一直隐藏起來的人一定會出現的。
寧筱玥看着她,不禁心裏發毛,“閻以涼,我需不需要躲起來啊?”她沒武功,若是在這兒,難保不會給閻以涼拖後腿。
“你去找禾初吧,你們倆人離遠點兒。”看了她一眼,她的确需要避開。
“好,我這就過去。”寧筱玥點點頭,她知道自己的戰鬥力,所以,關鍵時刻她要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不給閻以涼添麻煩。
寧筱玥離開,房間歸于平靜,閻以涼坐在那兒,昏暗的光線中,她恍若雕像。
時間一點點過去,黑夜中,忽然響起铮的一聲,接着便是一聲慘叫。
眸子微動,閻以涼抓緊了手中的寶劍,卻沒有動。
接着,又是铮的一聲,琴發出的聲音,居然也會這麽有殺傷力。就像刀劍出鞘,絕殺千裏。
慘叫随着琴聲響起,若是細聽,就能聽出這聲音是誰發出來的,是泰成公主那老太太。
整個山莊也在第三聲琴聲響起之後喧鬧了起來,護院全力一致的往泰成公主居住的院子跑去,而丫鬟小厮則往外跑,丫鬟在尖叫。
略悠閑的腳步聲從院子裏傳來,下一刻,衛淵走進房間,眉眼含笑。
“他出現了,你不打算去看看?”閻以涼居然還坐在這裏,看來她真的狠下心來等着泰成公主被殺呢。
“我這是在幫你,省的你到時浪費口水和泰成公主講理。”想将泰成公主趕出杜門山莊,必定得浪費一番口舌。
“外面翻天了。”單音的琴聲铮铮铮的發射,聽起來就像是在調音。可是,這種琴音卻很刺耳,并且伴随着尖叫和痛呼。
深吸口氣,閻以涼站起身,繞過衛淵走出房間。
站在院子裏,一眼就能看到一個白衣人站在泰成公主居住的房頂上。夜空漆黑,山莊內燈火昏暗,他一身白衣,随風飄搖,恍若鬼魅。
單手托着一把琴,另一只手在上面随意的撥弄,看他姿态輕松,可是在這兒就能感覺到他手指間如刀刃般的內力。
閻以涼眯起眼睛,在這個世界這麽久,刑部各種高手也都有,可是這樣的,她第一次見。
“內力深厚。”衛淵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了,他也很詫異。
“真的很神奇。”閻以涼目不轉睛,盯着那個人,他看起來太随意了。
離開小院兒,閻以涼與衛淵朝着那邊走,四周都是逃竄出來的小厮和丫鬟,其中有的人中招,血流不止。
“一會兒你不要靠前,由我來。”邊走,閻以涼邊冷聲道。
衛淵揚眉,垂眸看向她,“你認真的?”
“你說呢?你是衛郡王,身嬌肉貴,你受傷了,我可擔待不起。”掃了他一眼,閻以涼滿目不容置疑。
“誰要你擔待了?既然知道我是衛郡王,那麽你就得聽我指令。”衛淵緩緩搖頭,他自然不同意。
“哼,你又不是我的王爺。”冷哼,閻以涼的話前後矛盾。
“所以,我的确不需要你擔待啊!”看着她,衛淵很想扒開她的腦袋看看。
“少廢話,在這兒呆着不許進去。”已抵達拱門前,閻以涼擡手擋住繼續前行的衛淵,她手裏的寶劍冷硬如她。
衛淵無言,停下腳步,然後看着她眨眼間消失于眼前。
進入拱門,入眼的便是躺在地上痛呼不止的山莊護院。
泰成公主半趴在青石磚小路的邊緣,旁邊的盆栽東倒西歪,甚至還沾了她的血。
她一身華貴,不過此時衣服數處破爛,血也浸濕了布料。整齊挽起的頭發散亂不堪,插在頭上的釵子也搖搖欲墜。
掃了一眼地面受傷的人,閻以涼直接一躍而起,跳上房頂。
對面而站,看着不過距離十幾米開外的人,閻以涼眯起眸子,他和周琴師很像,不愧為雙胞兄弟。
“你就是鐘家雙胞兄弟中的鐘己,你的雙胞弟弟鐘銘,侏儒弟弟鐘弢,妹妹鐘娅在我手裏。”看着他手裏的琴,這把是周琴師、也就是鐘銘那天修理過的那把。
停下手裏的動作,鐘己看着閻以涼,他額前的碎發随風微動,讓他看起來更多幾分滄桑。
不過,他的滄桑與鐘銘不同,要更冷漠。
“小姑娘,你不是我的對手。”開口,他淡淡道。不是強調,只是敘述。
“那要試過才知道。”單手解下披風扔掉,閻以涼擡手,寶劍也舉起來。緩緩拔出寶劍,鋒利的劍出鞘,和着夜風,冰冷無溫。
鐘己一手抱着琴,另外一只手緩緩撫上琴弦,指尖一動,琴弦發出細微的聲響,對面閻以涼随即跳起。
她剛剛所站的地方,一片瓦瞬間崩碎,四分五裂。
劍指鐘己,閻以涼速度極快,殘影閃過,鐘己也瞬間躍起後退。手指同時撥弄琴弦,步步緊逼的閻以涼被迫旋身躲避,不過裙角中招,一片衣料被削掉,飄然落下。
院外,站在青石磚路上的衛淵清楚的瞧見脫離閻以涼裙角的那塊布料,下一刻躍起,眨眼間消失在原地。
房頂之上,三人一線,閻以涼看了一眼忽然出現在鐘己身後的衛淵,眉峰擰緊,手中寶劍旋轉如梭,劃着破空之音刺向鐘己。
衛淵同時發力,一前一後,夾擊鐘己。
鐘己躍起,恍若被絲線吊住了一般,朝着左側蕩漾,按壓在琴弦上的手指同時撥動。
閻以涼與衛淵迅速跳開,房頂的瓦片也在瞬間嘁哧咔嚓崩碎,化成粉末。
趁着此機會,鐘己遁走,閻以涼與衛淵迅速追趕,眨眼間消失于杜門山莊。
黑夜如墨,山林中更是伸手不見五指。
閻以涼與衛淵追捕,速度極快,林中的樹木也随着二人的閃過而搖晃。休憩的鳥兒被驚起,撲棱棱的打亂黑夜的寂靜。
鐘己內力深厚,但是輕功卻不是最上乘的,不過片刻,他的身影便近在咫尺。
寶劍脫手,翻轉着朝着鐘己的後背而去。
鐘己有所感覺,朝着左側躲避,同時反手操琴,後面閻以涼偏身躲閃,可是腹部卻一熱。
擰眉,擡手抓住飛回來的寶劍,繼續追趕。
腹部在流血,閻以涼自是有感覺。她的躲閃是有用的,傷口并沒有那唐家幾兄弟屍體上的那麽深。
再次擲出寶劍,刺向鐘己的後背,他再次躲閃,衛淵在同時一躍而起,一腳踢在閻以涼的寶劍上,準準的直奔反手準備回擊的鐘己。
來不及躲閃,鐘己直接用手指撥弄琴弦,寶劍發出叮的一聲,然後反方向射了回來。
一躍而上,抓住寶劍,閻以涼終于與鐘己拉近了距離。
纏鬥一處,琴弦發出咻咻的聲音,閻以涼極快的閃身躲避,同時用手中的劍阻擋,劍身也發出叮叮的聲響。
鐘己內力深厚,握劍的手被震得發麻,在閻以涼看來,鐘己的內力與關滔可以一較高下。
衛淵在背後襲擊鐘己,雙面夾擊,他再次開始躲閃,然後趁着躲閃之際撥弄琴弦攻擊他們兩個人。
四周的樹木中招,較粗的樹幹還承受的住,較細的直接被削斷。
鐘己自如的躲避攻擊,随後躍上一棵大樹,占據高處,他可以更自如的發揮。
閻以涼怒上心頭,若是一味的躲避,根本就抓不住他。
迎面而上,閻以涼不再躲避,肩膀處一熱,中招。
與此同時,衛淵一把抓住她,将她直接扯到身後。
“讓開。”厲聲呵斥,閻以涼反手扣住他的手腕,不料他直接掙脫,然後迎面而上。随着他躍上大樹,血的味道也飄過來,充斥着閻以涼的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