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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裏,柏居喂木子服完藥後,弑淩見精神恍惚一直看着他笑得一臉溫柔的木子,問道:“娘親究竟是怎麽了?”

柏居揉了揉弑淩的頭,“你娘親自你那次走後,精神狀況一直都不大好,一時清醒一時糊塗”

“你先去睡,這裏有爹爹和蕭姨就可以了”

弑淩見木子不似平日一般拒人千裏,機會難得,嘟嘴道:“我不,我今晚要跟娘親睡”

柏居忍俊不禁道:“這麽大個人了,哪有跟娘親一起睡的道理?”

弑淩偏過頭,執拗道:“我不管!”

蕭旬自幼看着弑淩長大,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對柏居說道:“罷了,今晚就由他任性一次”

弑淩沖着他們做了個鬼臉,喜滋滋地回房将自己枕頭拿來。

蕭旬一臉擔憂地看着神志不清的木子,想到近來她做的那個大膽的決策,與瑾季合作,不外與虎謀皮,也不知是一時糊塗,還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入了夜,木子睡得昏昏沉沉,腦海裏一時是鋪天蓋地的歡歡喜喜的紅,一如那日的大婚……;一時又是血淋淋到處流動的血液,粘稠的血液裏是嘴角挂着怪異笑容的木越的頭……;時而又回到烈火炎炎的火裏,瑾淩在火裏摟着她,十指相扣,眼裏都是笑……

“我想陪着你……”

陪着我一起死嗎?

木子從夢裏被吓醒,大汗淋漓……

她擦着臉上的汗,方才感覺身側還睡了一個人,卻是雙手環抱着她的腰,睡得一臉香甜的弑淩。

也不知他何時來的……

木子捶了捶腦袋,近來總是有那麽一段時間她的腦子裏總是一片空白。

弑淩睡覺也不安穩,雙腳亂蹬,将被子踢到她的腰間,嘴裏含糊不清地嗫嚅道:“娘親……”

腳雖不安分,倒是未松開抱在木子腰間的雙手。

木子眼睛變得柔和萬分,俯身在他額間一吻,輕手輕腳地将被子掖到他的腋下,微微阖眼眯至天蒙蒙亮。

隐約察覺門外有人來回徘徊,起身将門打開,卻是蕭旬。

蕭旬見木子眼神明亮,不再似從前那般恍惚,知道她清醒了,躬身拱手道:“主子……”似有所顧忌,沒了後話。

“進來吧”木子知蕭旬有話要說,放她進來,轉身進了她房裏的外室,在文案後坐下,看着在她面前手足無措的蕭旬,嘆道:“憑你我多年的交情,于我你還有什麽不好說的?”

蕭旬咬了咬唇,似下了決心,道:“身為仆從,本不該疑慮主子的決定,可有一事,事關國仇家恨,蕭旬不得不問,還請主子明示”

木子與蕭旬相交多年,心意想通,問道:“可是為着與瑾季合作一事?”

蕭旬颔首。

木子凝眉,“我知道你的憂慮,來陌國的這段時日,算作故地重游,勾起我不少前塵往事的回憶,心魔作祟,讓我寝食難安!”

“瑾淩在一日,這心魔便纏着我一日……實在讓我疲于應付……逼得我不得不兵行險招!瑾季雖然是滅我羽國的罪魁禍首,可眼下,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瑾淩,瑾淩正值盛年,有膽識,有謀略,實在是心腹大患!”

“而瑾季,年過不惑,将近天命,又有中風,看似精明,可十幾二十年後,不過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罷了!何足為患?”

“瑾附癡心柏秣,不堪大用!只要瑾季一死,他不過是一個只知用蠻力的匹夫!倒時你我什麽新仇舊恨報不得?!況且,這瑾淩實乃我命中一劫,只要除掉他,萬事好說!他一死,我們只怕用不了一二十年,複國便有望了!”

蕭旬聽得認真,她是個武人,理不清這裏面的曲曲折折,只是擔心與瑾季合作是木子草率做出的決定,現下見她條理清晰,思慮周全,懸着的一顆心終于放下,單膝跪地,“主子遠見卓識,是我一隅之見,只局限于個人的喜惡了”

木子将蕭旬扶起,“再說,我與瑾季一起,謀的第一件事,你可知是何嗎?”

“是什麽?”

木子一笑,“便是他助我奪回羽國!”

蕭旬大驚,“主子,他怎麽肯?!”

木子冷笑“他自然不肯将羽國全部勢力交付于我,事若成了少不了在我身旁安排他的人”

說了許久,天也漸漸全亮了,弑淩睡眼惺忪地從內室走了出來,見到木子與蕭旬都在,揉着眼睛,悶聲悶氣帶着鼻音叫道:“娘親……蕭姨……”

見弑淩醒了,木子與蕭旬對視一眼,便默契地結束了這個話題。

清晨,天氣涼,露氣重。

蕭旬見到弑淩光着腳走出,驚呼道:“小祖宗!怎麽不穿鞋?”她連忙去腳踏處将他的鞋拿來,給他穿上。

弑淩見木子又恢複了平日裏一臉淡漠的模樣,不敢像昨日一般放肆,待到蕭旬給他穿上鞋,又披上了衣物之後,去內室拿了自己的枕頭,向木子請了早安,便匆匆地走了。

再說,昨晚自弑淩護着木子出了宮後,席間瑾淩一直都是心不在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一桌飯菜動都未動,便匆匆帶着唐餘回了禦書房。

而後,冰兒又為他做了夜宵送去,他更是見也未見,更深露重的,任她提着食盒在禦書房外站了半夜。

冰兒站外書房外,看着禁閉的門怔怔地出着神,她身旁派過來服侍她的丫鬟綠引,将一件披風披在她的肩上,為她系好頸帶,看着小臉蒼白的冰兒嘆道:“娘娘,皇上怕是有要事,您還是不要在這風口上站着了,容易着涼”

冰兒擡頭看着天上缺了一半的月亮,喃喃道“沒有什麽要事,他只是……只是不想見我……”

月盈則虧,未曾想,人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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