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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城外,黃郎中識趣地與蕭旬坐到車沿處,馬車內,只剩柏居與木子兩人,柏居取下面具,油燈下,谪仙般的模樣,不似凡人。

他看着混睡的木子還着一件宮衣,便把蕭旬喚進來。

蕭旬掀開車簾,見到未戴面具的柏居,看得有些呆了。

柏居見到蕭旬模樣呆呆的,對他說的話毫無反應,尬尴地咳嗽了一聲,方把蕭旬的心神喚了回來。

“這裏有兩套郎中夫人的幹淨衣物,你與木子換上,到下一個市集再為你們買新的”說罷便出去了。

本坐在車沿處的郎中轉頭猛的見到月光下未帶面具的柏居,不由得一陣心神恍惚,腳下不穩,差點從車上掉下,幸好柏居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他餘驚未定地摸着胸口,嘆道,我滴乖乖,這位公子的容貌太有殺傷力了,差點就要了我的老命!

馬車裏的蕭旬臉色緋紅,她摸着柏居遺下的那兩套衣物,拿到面前深深嗅上一口,似還聞得到柏居身上遺留的香味,竊笑不已。

她為自己換好衣物後,見木子昏迷不醒,便把她的舊的衣物脫下,正想為她換上柏居方才給的那套衣物時,見到木子潔白纖細的臂膀上滿是針孔,甚是觸目驚心,不由得驚呼出聲。

車外的柏居聽見蕭旬的叫聲,以為是出了什麽意外,連忙掀開車簾,見到只着一件裹裙袒胸露背的木子,不由得一愣,別過頭,不敢再看。

此時的蕭旬哪裏還顧及得男女有別,把昏迷不醒的木子滿是針孔的臂膀指給柏居看。

柏居見到木子藕白的臂膀上有大大小小的針孔,有些已結了疤,有些還冒着血。

他擡手一臉心疼地來回撫摸傷痕累累的手臂,眼淚滴下。

他都不知木子是怎麽熬過來的。

他将外衫脫下蓋住木子身體,只露出滿是傷痕的手臂,喚了黃郎中進來,郎中看見這麽個狀況也是一愣。

他摸着木子的脈搏,斟酌許久說道:“之前為夫人診脈時便發現夫人心內郁結,氣血不暢,現如今看來,夫人比我原來估計的更為嚴重,已有自虐傾向,情緒極為不穩,為今之計還是不要刺激于她,這孩子……”

柏居撫着木子睡夢中都緊蹙的眉頭,他也知木子的心結在哪,自他從父王那聽說羽國國破,木越伏誅,他便無時無刻無不再擔心着木子,那日聽說陌國新皇繼位,便立即求了父皇跟着前來陌國打聽木子消息,在皇宮裏的大小宮殿游逛數日,都未曾找到木子,直到那日于宮門處,只那驚鴻一瞥,雖已多年未見,他一眼就從人群裏瞧出木子的背影,雖然她穿着與一般宮人無二的宮衣,但那是他夜裏魂牽夢繞的木子!

而木子的心結便是那個辜負于她,置木越于死地,意氣風發登基為皇的瑾淩!

現在木子還為那人懷上了孩子!柏居氣得一拳砸在馬車的木框上。

郎中見柏居如此不敢多說,縮着脖子,雙手攏在袖袍裏。

蕭旬咬牙說道:“這本也是個孽種,不要也罷!”

柏居本氣急,聽見她這一句話,卻拂了拂袖斷然拒絕“這也是木子的孩子,我決不允許誰傷害他!”聲音沙啞。

郎中聽見這話,心裏一驚,原來這姑娘肚子的孩子不是這位公子的!想着自己這一路一口一個夫人他就汗流不止。

柏居看向不住擦汗的黃郎中道:“這一路煩請郎中不要向木子提及她有孕一事,有何藥物你便煎了,我哄着她喝下就是”

“是是是”黃郎中陪着笑道“幸好夫人……唔……這位婦人還不顯懷,如今還能瞞住,只是再過月餘肚子大了起來,怕是想瞞都瞞不住了!”

柏居點了點頭,為今之計只能瞞住等胎穩了,再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也是,不可對木子提及她有孕一事!”

他征詢似地看向蕭旬。

蕭旬雖不願,見柏居看向她,無法拒絕,輕哼一聲出到外面揮着馬鞭趕馬解氣。

陌國皇宮內,當職的領事見到給木子送飯的宮人一天都未向她訴職,心中暗道那宮人現在做事越來越沒有章法,今後需得好好懲戒才是。

直至第二天還未見到她前來領牌當職,方才察覺不對勁,因那宮人平日裏主要負責給木子送飯,便來到木子宮裏尋她,才發現別說那宮人,就連木子都沒了蹤影,方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連忙來到管事處向管事禀報,管事又呈禀上一層內侍監,內侍監方才将此事告知到瑾淩。

瑾淩找來瑾季進宮,又召來守宮門的侍衛,與守城門的守衛細細問話,方得知,有一戴着面具,身着華服的公子持瑾附小王的令牌執意出宮,一柱香後又強闖城門。

因那公子身份未明,近來各國皇族人物都來了陌國,他們恐得罪貴人,故不敢橫加阻擾。

聽得一旁的瑾季與瑾淩頭疼不已,瑾季頭疼的是牽涉到瑾附,而瑾淩頭疼的是有牽涉到諸國皇子,素日裏便聽說楚國五皇子時常戴着面具在宮裏游逛,即是戴着面具,便無人看見過面容,只靠猜測他們身份尊貴恐怕難以找人前來問話。

左右為難時,便有宮人禀報,外面楚國三皇子求見。

瑾淩将他請進來。

只見三皇子,來到瑾淩面前拱手施禮。

瑾淩還未開口,一旁的瑾季搶話道:“今日正有事找三皇子問清楚,素日都未見五皇子前來拜禮,五皇子即使來陌國慶賀新皇登基,豈有不拜之理?”

三皇子柏伱不慌不忙答道:“今日前來正是想向陌皇禀告,我五弟素來随性,不喜宮廷拘謹,今日飛鴿傳書給我,說是前幾日在宮外游逛之時被人蒙頭打暈,醒來便見自己只剩一身寝衣,再無他物,甚覺無趣,便就出城回楚國去了,又恐那賊人會冒充我五弟不利于我與陌國,特飛書前來禀告,并讓我盡快将此事告知陌皇!”

一旁的瑾季冷笑道:“如此說來,倒是巧得很!羽國公主下落不明之時偏偏遇上楚國五皇子遇襲!這歹人明明知道自己打暈的是受盡楚皇寵愛願拿金山銀山去換的五皇子,放着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不要,只去救一個滅了國的公主!可真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五皇子雖然他自己都覺得很扯可事關陌國與楚國,縱使他再不喜歡柏居,于此事上也要幫柏居一次。

他眉頭緊鎖思慮一番道:“本王與丞相英雄所見略同!這一定是一個周詳已久的陰謀,是羽國的餘孽妄圖借着這次機會救出羽國公主,再嫁禍給我楚國,挑撥楚國與陌國的關系,令兩國,勢同水火,兵刃相見,兩敗俱傷,生靈塗炭……”

瑾淩皺眉,“四皇子言重了!”

瑾季看着甩鍋甩得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還将他拉為同黨,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柏伱,氣得胸悶,明知是胡說,可既已涉及到兩國關系,他倒也不好發作,只得冷哼道:“依皇子所說,五皇子這封信是為天下蒼生,倒真是用心良苦!”

柏伱拱手淺笑安然:“我五弟無大志,這點憂國憂民的心還是有的”

瑾季看着柏伱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不想再與他胡謅,冷笑了一下,不再說話。

對于瑾季一臉鄙夷的模樣,柏伱佯裝不知,擡頭看向上座的瑾淩,只看他這位年輕的新皇如何處理此等狀況。

瑾淩長嘆道:“既如此,朕已知曉,還煩請三皇子回信替朕多謝五皇子的挂心,我國與楚國關系休戚與共,決計不會因為小人的挑撥而有兵戎相見的一天!”

柏伱見瑾淩言辭誠懇,斬釘截鐵的模樣有一種莫名讓人信服的魔力,他未必沒有猜到這不過是柏居使得計謀,卻坦然受之,有如此胸襟,倒令他不得不高看瑾淩兩眼。

“我自當領命,如今消息既已帶到,告辭”

見瑾淩點頭後,柏伱方才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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