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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越因大病初愈身體還很虛弱,又因洪澇剛過,百廢俱興,心思全花在前朝上,無暇顧及其他,見木子常常召見傅翼,為博木子開心,便将木子婚事的大小事宜均交由傅翼與司禮監商議。

木子這兩月來一直沉浸在傅翼為她構畫的諸國藍圖裏,每日聽得茶飯不思。

婚禮日期将近,公主大婚,這對羽國來說是天大的喜事,街上每戶人家都換上了新對聯,挂上了紅燈籠,街道的樹上都挂着紅綢帶,風一吹,舉國上下紅色飄蕩,甚是喜慶。

大婚前夜,木越撂下前朝繁雜的事物,來到木子宮中,見木子身着寝衣,徑自坐在床上發呆,便笑道“想什麽呢?”

木子見到木越過來,起身行禮道。

“參見皇母”

木越扶起木子,摸着她柔順的頭發上下打量道:“我的木子真是長大了,娘親還未見過你的嫁衣,試給娘親看看可好?”

木子莞爾一笑,撒着嬌撲進木越懷裏點頭道:“娘親前朝事忙,還記得來看木子”。

木越摟着木子,滿臉慈愛:“傻孩子,娘親再忙都不曾忘記過你!”

随後木子便随着宮人進到內殿,不一會兒,從內殿換好禮服的木子在宮人的攙扶下走出,木越左右打量,剪裁合身,正紅色襯得木子更為嬌豔,最為難得的還是她身上這身禮服,這是由百十名宮人用金線歷時三月一針一線繡成的鳳遨九天,上面的鳳凰端的是栩栩如生。木越滿意地點點頭,贊許道:“傅翼這事兒辦得不錯”

木子試衣試得頭發略微淩亂,木越笑着為木子理了理頭發:“你看你,都要成親的人了,還想個小孩子似地,娘親為你梳梳”

她拉着木子來到梳妝臺坐下,看向木子的目光很是柔和:“你小時候最喜歡纏着娘親給你梳頭了,那時你學話較晚,看見喜歡的東西說不出話,只會指着那東西哭,娘親為你找了好多個禦醫來看都沒法子,後來有天不知怎的就會說話了,叫的第一句,便是娘親……”

木子聽見木越聲音哽咽,從銅鏡裏看去,見木越用衣角輕拭眼角,一時心裏難過,轉過身,扶住木越的手叫道:“娘親……”

見到木越眼裏含着淚花,眼角處又多了幾條細紋,濃密的青絲裏攏着幾根掩不住的白發,平時她未曾留意過,今日細看之下,娘親真是老了!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木越,這還是平日裏坐在皇椅上運籌帷幄的女王嗎?

頓時鼻子一酸,強忍着淚水,起身抱住木越手臂,笑道:“娘親,我又不走,明日我成親了不還守着你嗎?金山銀山我都不去!”

木越被木子逗笑,含着淚點點她的鼻子,道:“你呀你……”

轉瞬,似想到什麽,一臉認真地道:“成了親之後不要如現在一般胡鬧了,從小到大凡事你都是由着自己的性子來,娘親在一日便可護着你一日,可若哪天娘親不在了,你便要自己護着自己!”

木子“吧唧”一口親在木越臉頰上,“知道啦知道啦,今晚娘親便不走了,我要像小時候一般聽娘親講故事”

見到木子這般無賴模樣,木越嗔怪着輕輕啐了她一口:“越說越像小孩子了”嘴上嘴硬,到底還是應下了。

月光下,在離她們不遠的一宮殿處窗邊,瑾淩負手而立,他似喜似憂地看着明月當空,長長嘆了口氣,喃喃說道:“該來的總該要來”

這日,傅翼請來的雜耍團便住了進來,有三十二人,木越見人多手雜,恐生變故,便吩咐下去,當職宮人需打起十二分精神,嚴加防範。

成婚這日,天還未亮,便有宮人沿街鋪滿了玫瑰花,浪漫的氣息在街上飄蕩,滿街花香。

木子早早便醒了,身側的木越早已沒了身影。

守在榻前的宮人見木子醒了,便向外招手外面候着的諸多模樣周正的宮人,見到暗號,便輪着個兒進來伺候。

先是捧着盆清水伺候木子洗涑完後退下,接着便随宮人來到梳妝臺處,一绾青絲挽成朝鳳髻,換上鳳冠霞帔,用胭脂紅的花細妝點眉間,玫瑰色的細粉輕敷臉頰輕輕掃開,朱唇輕點,最為出彩的還是那雙鳳目,金色的眼影細細暈開來,長眉斜飛入鬓,盡顯霸氣與身份的不凡。

裝扮好後,已日上三竿,衆多宮人簇擁着走出宮外,根據羽國習俗,公主成親需攜新人沿街前往祭臺叩拜。

宮外,瑾淩與木清早已候在此處,二人着一身喜服,淡粉輕描,頭束金冠,服制雖為一樣,可二人皆穿出不同氣勢,瑾淩顯得卓爾不凡,木清氣勢稍弱,傅翼便巧妙地将木清原為墨玉的腰帶改為黃金制成的螭龍扣。

如此這般看起來二人倒是不分伯仲,各有千秋,既避免得罪木子,又讨好了木越,可見此次婚禮傅翼是費了諸多心思。

木子捧着結發球,她走至二人中間,瑾淩便與木清各自牽起結發球兩邊的紅綢帶随着木子上了□□的馬車。

“噠噠”的馬蹄踏着鋪滿玫瑰的街道,十二月,沿途栽種着木棉樹生出白色棉花,棉花飄絮中馬車緩步前行,周圍民衆向車上的他們不住地抛灑着花瓣表示祝福。

花香中木子笑意嫣然,瑾淩看得一呆,心口一滞,此時的木子如天上的仙子般,一颦一笑無不牽動他的心弦,那雙與木越極為相似的眼睛,讓他又愛又恨。

木清則是與木子一般忙着與周圍民衆打招呼,如今這萬人矚目的處境令他很是享受。

走過街道來到祭臺處,祭臺處的木棉樹滿樹潔白,一陣風拂過,白色的棉花,裹着新人,随風而動。

木越與諸大臣早已恭候在此,木子攜瑾淩,木清同步走上九十九階臺階,木越攜木睇迎上去為木子與木清腰帶各系上一個同心結,瑾淩因并無親屬,便特令傅翼代替為他系上同心結。

系過同心結後,木越向木棉古樹叩過羽國諸位先皇,說道:“今日,羽國第五代君王木越之女木子,羽國未來女王,在此完婚!木越叩請各位老祖庇佑羽國,國泰民安!以此獻祭!”

她接過巫師遞來的木杯,木杯裏盛滿了腥紅的液體,是位年逾十八妙齡處女的鮮血,木越将杯中的血倒向圓盤,木子成年時便于這圓盤上完成過浴火重生儀式,羽國國人例來相信這圓盤與木棉古樹相通,通過圓盤可與埋在古樹下的諸位先祖對話。

巫師随着鮮血滴落在圓盤,開始跳祭舞,通過這一祭禮與祖先對話。

祭禮完成後,司禮監便開始念詞,新人相互叩頭行禮,這一套儀式下來已至黃昏。

木越高坐祭臺,看着一臉認真聽着司禮監禮詞的木子,黃昏已為木子披上一層金紗,她眼裏已看不見木清,看不見瑾淩,聽不見司禮監絮絮叨叨的話語,只有她的木子,她已長大成人,成家的木子。

她這一生,男寵無數,卻從未成婚,這般儀式與她來說為第一次,她私生活糜爛,木子的親生父親她都不知是誰,可卻真心愛護她,讓木子活成她想活的模樣,明媚純潔,不谙世事,與自己愛的人相愛,卑劣的事情她來做!惡債她來償!木子只要活在陽光下便好了!

活在陽光下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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