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因為笑而疼痛。
妖之說得沒錯,之若能幸福,而這幸福我給不了她。
雖然我曾一遍一遍對自己說,我也會盡其所能,哪怕是一點兒的幸福,我也要讓她擁有。可是當看到行之天狼狽地蹲在噴泉旁吃着盒飯,看到之若臉上流露出的傷感和欣喜,當行之天倒在血泊中……
之若臉上的惶恐與巨大的悲傷也深深的進了我的眼。
她沒有哭也不鬧……只是站這,恍惚地望着他,像是用盡所有力氣将他的模樣刻入骨子裏,記在心裏。此刻我感覺,自己的存在是多餘的。
有人說過哀莫大于心死,痛到極致的人,淚也沒了。
我從行之若臉上看到了這種表情,
她有多痛就該有多愛吧……
醫生說行之天失血過多,頭部又受了很重的傷,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醒過來,或許是一兩天,或許是兩三個月……或許是一輩子。之若果斷地退了我們的婚,将我推離了她身邊,将自己關在病房了誰也不見……就這麽一直陪着他,我也只能遠遠地站着,望着他們兩個。她表現得這麽的堅強……堅強得讓我心疼……
這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麽,
那我呢……算什麽……
其實,早該料到這一天了,夜裏将這種感覺溫習了很多遍,除了傷痛卻還有點快樂,幸福并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的,之若有了……便夠了。兩個人的愛情才是愛情……多個人相互糾結的愛情,卻是一場無妄之災。一個人的離去,能換來兩個人的幸福,夠了…… 也值了。
如今我能解脫了,祁秀明呢?
他是什麽時候知道之若的心思的?
或許一開始便知道了,不然不會這麽千方百計想着法子折騰着行之天。就連我與之若傳出婚訊,他都這麽沉得住氣。
他壓根就不屑理會我,只是一個勁兒的找行之天的麻煩,一個落魄的人……能對祁家造成什麽威脅,可他卻是這樣的锲而不舍。他清醒着……
自始至終比誰都清醒,
他與行之天沒有什麽深仇大恨,
唯一恨的便是……行之天擄走了之若的心。
廣場上那條行人道上那銀色的的車子……那個被警察拘留的司機……那場意外的車禍,與他脫不了關系。
愛之深,恨之切,傷之脾。
愛是一味的毀滅還是成全,退一步或許就能海闊天空。
我不懦弱,
只是希望她能過得好。
我心裏真的很痛,我卻能給她笑容,
我要讓她知道,曾有那麽一個人愛她……深深的愛着,而而且直會這樣下去……之若,你幸福麽……
下一次見面,請一定要笑着對我說,你很幸福。
—
[卷四]ACT16大結局
病房裏很安靜。
行之若坐在床頭,目光帶着點凄楚,眸光似水年華般地停在床上男子身上,手也撫上了他的臉龐,指忍不住都有着顫抖。“肇事司機已經被拘留了,也判處了刑罰,可是警察們卻說這件事情與祁秀明無關,真是這樣子的麽?”之天,你為什麽還不願意醒過來……
你是在報複我麽,
他只是不語,任憑她摸着。
行之若聲音哽住了,俯下身子低頭,眼神纏綿的望着他的臉龐,手輕輕撫上他的下巴,“你又有胡茬了,我幫你剃了好麽。”他不點頭也不拒絕,只是閉着眼,躺在床上,神情安詳。
她強作歡笑,胡亂抹一把淚,自顧自地說着,“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也不再說離開你的胡話了,我已經退了婚,只要你醒來我什麽都聽你的。”行之天呼吸均勻,依舊是沒有動靜,像個鬧脾氣的小孩就這麽安穩的睡着。如果,他永遠不醒……
那就這麽倍他一輩子吧。
行之若眼神堅定,轉而伸進被褥裏,握着了他的手,緊緊地十指相扣,牢不可分。人的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也就幾十個寒暑而已。
恍惚間,夏末秋來,然後一夜之間一片雪花,如今雪又消散了,樹長了嫩芽。一年後。
嗒嗒嗒,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聲在寧靜的醫院裏,分外惹人注目。清晨,便傳來了消息。
醫生說,行之天的情況有變……
這個消息對一直苦苦守候着他的之若來說是一場打擊。
行之天的病房并不遠,
空氣中彌漫着藥水味兒,可行之若卻感覺走到那間房,像是要用一輩子的時間,就連走廊都有一點兒晃了……四周很安靜,讓人有些惶惶不安。
行之苦扶着牆歇了會兒,因為一路跑來,所以此刻喘得厲害,耳邊只能聽到自己濃重的呼吼聲,心跳得很快像是要從喉嚨裏躍出來似的。“行小姐,您來了。”醫生站在門口,這情形似乎一直在等着她,只是從那張臉上還探究不出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醫生,之天到死怎麽樣了?”
“您先別急。”
“你說之天情況有變,病情是惡化了……還是怎麽?”行之若徒然間激動了,拽住醫生的手臂,緊緊地,眼中滿是焦慮與不知所措,“你倒是說快說啊,還能不能救……不,你一定要救他……救……”
“病人已經醒了。”
啊……
行之若愣怔了,像是還沒反應過來。
他說行之天情況有變,意思是說他昏迷了那麽久終于醒了?!真是……
行之若捂住胸口,滿心歡喜。
“不過也請做好心理準備。”醫生說完這句話,吸了一口氣“人醒了可……”醫生慢慢地說了很多,大概就是病人因為才清醒,身子很虛弱,記憶也受損了,希望不要太刺激他。行之若像是懂了又像是不懂,站得越久聽得越久,臉上的欣喜也漸漸消淡,人也變得傷感了起來。她深呼一口氣,手扶在房門上,終究是推開了。
房間的窗戶開着,一剎那從裏面透來的金色陽光讓她睜不開眼,有一刻是恍惚的……陽光和煦,暖暖的。
行之天端坐在輪椅上,雙手交握,久睡的面頰上尚有一絲疲憊,陽光照射在他的身上,散漫的頭發與那一席白襯衫,竟也有着淡淡的光暈.那麽的美好。護士正在埋頭給他記錄體溫,她捧着簿子對着行之若一笑,便俯下身子對他說了什麽,體貼地替将他輪椅推到床邊後,便從外面将門輕輕合上。行之若身子頓了頓,也不知道該不該上前。
行之天始終安靜的注視着,目光帶着春天湖水的溫度,暖絮和美,友好,只是仔細的觀察認真地研究着她。行之若喉嚨梗住了一般,眼裏酸澀極了,走到他面前,蹲下,輕喚了一聲,“之天……”他眼裏閃過一絲疑惑與茫然,
行之若将頭埋在他腿上,神情疲憊,淚就這麽簌簌地流了下來地,潤濕了他的褲子,也浸軟了自己的心,忒委屈。她哽咽道,“你忘了我麽?”
行之天一愣怔,眉宇微蹙着望着她,像是在思索着什麽,這漫長的等待中,像是經歷了一輩子,他竟然微笑了,像個乖巧的小孩。“之天,是我的名宇麽?”
行之若眼裏隐忍着淚,輕聲說,“是。”
“你叫什麽……”
“行之若。”
“名字很好聽,之天……之若……”
他像是在思索着什麽,沉靜了很久,沒再說話了。
他臉上的表情有鐾寂寞,還有點別的什麽,清冷地望着窗外,神情柔和卻沒再入眼。他忘了……
他終于是将過去全忘了。
也好,對他來說身份一時間變得那麽快,一個這麽驕傲的人,忘了與前段日子遭受過的罪,也何嘗不是一種解脫。“我像是睡了很久,渾身也沒力氣,我忘了很多事兒……一會兒就能想起。”他眸光輕輕在她臉上停滞,輕聲說,“你不要哭好麽。”“我只是很高興,不哭。”行之若把淚一摸,胡亂地擦着,手輕輕撫上了他的腳,話音有些抖,“這兒疼麽……”
他像是沒聽到,半晌才偏過頭,疑惑地望着她,帶着鼻音的聲音,“嗯?”行之若拿手輕輕替他揉着,一點一點的按摩,藏在褲子裏面的腿沒有打石膏,也沒有受傷,只是看他坐輪椅,就有不是滋味。“疼的話就要說……”行之若有心疼,動作也小心翼翼,“雖然醫生說你的腿沒大礙,可是被車子撞了不可能只是破了皮這麽簡單,或許是粉碎性骨折就連醫生也沒能查出來也說不定。”“不會的,我只是剛醒,身子沒了力氣所以站不穩,等過一段日子就不用輪椅了。”他說着,猶豫着,望了一眼不斷在他腿上騷擾着的她,那神情似乎想着她的手從自己腿上移開。突然間,她攥得很緊,倔強的盯着他,死都不救。
行之若眼裏又隐隐蕩出了淚光,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他一點一點锲而不舍地扳動着她的手指,從他褲管上扯開。他,不要她了。
連接觸都是厭惡的。
行之若淚又湧了出來,止也止不住。
“之若,”一聲嘆息,他雖然掰開了她的手,卻俯下身子将它回握住了,緊緊的。行之若被他的動作,吓住了,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行之天勾嘴望着她笑了,那體溫從他掌心傳入她的心裏,暖暖的,“之若,你用不着為我揉腿的,我沒事,別擔心好麽。”他喊之若的那一聲,這般的溫柔。語氣也像極了從前。
行之若身子一顫,愣怔地對上他的眼,
可他的瞳裏沒了昔日的的霸道眸子裏再也沒有寵溺,一雙眸子清澈見底,臉上泛着的笑也溫和,幹淨的笑容,阡塵不染。剛剛那一聲,只是一廂情願的幻覺。
失去的東西,再也會不來了。
行之若眼神黯淡。
行之天輕輕握緊了她的手,掃了一眼被擱在案上的一疊亂七八糟的材料紙,話裏有些疑問,“那個是什麽?”
行之若恢複了神色,笑着起身将它收拾弄整齊了,抱在懷裏說,“聽醫生說了你的消息,我一路趕着過來,慌忙中把公司的文件一并帶過來了。”“我能看麽?”
“當然……”行之若忙遞給了他,自己從一旁搬把椅子在他身邊坐下。他像以前那樣翻着,動作都沒有變。
眉宇微蹙着,薄唇輕抿着,一臉嚴肅。
那神态,這姿勢,甚至舉手投足都有着曾經一些生活習慣所留下的痕跡。行之若望着他,有些恍惚了,
那神态,這姿勢,甚至舉手投足都有着曾經一些生活習慣所留下的痕跡。行之若望着他,有些恍惚了,
這個人就算失去記憶卻還記得一些小習慣。
可自己與他一起生活了十多年,與他的小習慣一起并存着,可他卻偏偏将自己忘得徹徹底底,一幹二淨。一時間竟很感傷。
行之天手上的動作停滞了,他表情很寧靜,突然側頭一句,“你叫我之天……我姓什麽?”“你是行氏集團的董事長,姓行,你叫行之天。”
“這些字是怎麽寫?”
她扳開他的掌,用指一筆一劃的,輕輕畫着。
他低頭安靜的看着,
她湊着頭,寫得分外用心,從那掌心傳來的溫度讓她分外留戀,就想這麽握着……時間就此停止,該多好。
和煦的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泛着柔和的光暈。
“那麽說我也是行家人了?”他微笑也滞住了,“我們是什麽關系……”行之若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如何答,有些吶吶的,“兄……”“是戀人對不對,”他搶着說,又遲疑了一下帶着試探的意味,将手觸到了她的發,輕輕地撫摸着,“我一定很愛你對麽。”行之若倏的一下,擡頭望着他,眸子裏噙着淚有些不敢相信。“光是看着你,我的心就很疼。”他沉吟着,像是在自言自語,“我想我以前一定很愛你。”這感覺騙不了我的。
我愛你……
行之若擡着臉,眼裏滿是溢出來的淚……
腦子裏嗡嗡作響,總是反複響起他的那句話,滿是辛酸與失而複得的欣喜若狂。“你這麽陪着我沒有關系麽……”他像是斟酌着說,“你的末婚夫,怎麽辦?”驚天霹靂!
這個人……他怎麽還記得白洛兮,究竟是裝失憶還是怎麽。
行之若呆望着他,一臉不敢相信,輕聲地說,“之天,你想起了什麽?”“沒。”他一愣怔,笑着指着擱在地上的報紙,“我看了,不過好像是一年前的,你們應該結婚了吧。”他的笑容有些傷感,還有最初時顯現的一點兒寂寞。
行之若握緊行之天的手,坦誠地望向他的眼。“我和洛兮早就分了。”他笑了,“我以前是個怎麽樣的人?”
“年輕有點傲氣,”
“是個好人麽……”
之天,你為什麽要這麽問,你一直是個好人。
“……我對你很不好麽。”
好,你待我很好,只是我不知道珍惜。
“你是為了洛兮才離開我的麽……”他的表情很寧靜,突然問一句。不,恰恰相反,我是因為你才離開了他。
“我們以前很相愛對不對……”
是。
“我問你的事,你為什麽都不回答,如果我以前待你不好,我會改的……”他急了,眼睛清清亮亮地望着行之若,蹙着眉頭,小心翼翼的問,“如果對你好的,你會愛我麽?”“……會……”
“我想喝湯。”他得到滿意的答案,眼彎着,高興極了,一下子竟像個小孩子一樣。從不知道行之天還有這一面,長兄為父,他是寵她的,從來都只是霸道地為她操辦一切的事情。如今……
這樣也好,不是麽。
外頭一片陽光明媚。
窗外春意正濃,病房裏,
行之天棒着湯,半躺在喝着。
“給我喝一口。”行之若吞吞口水輕聲地說。
他藏掖着,很享受的拿勺子吮得很大聲,“不。”
“小氣……還喝得那麽大響聲,也不看看是誰煲的湯。”
行之天笑得很開懷。
行之若趴在那兒,愁眉不展,手裏揉着那一疊材料,抓頭……毛發整得跟那草窩一樣,紙張被抽開了。“我看看……”
“你會弄麽……喝你的湯,別擾亂我,煩着呢。”
“筆。”
行之若乖乖的遞了過去。
行之天瞄了幾眼,刷刷的幾筆下來,“這要改,還有這兒……不合理。”行之若恍惚的看着他。
他蹙着眉,沉靜閑雅的模祥,一貫的雷厲風行,這些都像極了曾經的行之天。“……簽我的名可以麽?”
“當然。”
字也龍飛鳳舞,一貫的筆跡。
“你想起來什麽了?”
他一甩筆,“疼……頭疼……”
— —|| 竟有些耍賴……
中午
“來,吃藥了。”
“我沒病。”
“吃……”
“我頭疼,很疼。”
“真的,我來看看。”行之若一臉慌張,擔憂極了,“很痛麽,要不要叫醫生進來?”“你把藥先擱着,擱那兒……”
“哪兒?”
“那……兒。”行之天精神了,撐起身子指着角落處的那小松柏盆栽,“要不把藥倒了更好。”行之若護着藥,警惕地斜睨一眼,“你病好了?頭不疼了?”“哎呦……疼死我了。”
“……”
行之若笑了,或許這樣一個忘記過去的男人,活的才是真實的自我,像擱小孩子,卻仍止不住讓人心疼。真希望生活能一直這樣下去。
“之天,出院後,我們結婚好不好。”
“你對我好,我便勉強答應你。”他斜睨一眼,一副勉為其難收留你的摸樣。行之若笑得頗有些無奈,揉揉眼睛,“好,以後一定把你伺候得好好的。”“困了,就先睡一會兒。”他的語氣很溫柔,擡起手輕輕撫摸着她的發。“嗯,吃飯的時候別忘叫我。”
“一定。”
“一定。”
她順從地縮進他的懷裏,沉沉睡去。
時光流逝,
夕陽西下,窗臺上染成了一片晚霞的光彩。
一陣木屐聲,在走廊處響起。
門被推開了。
妖之款款進來,望一眼趴在他床頭睡着的行之若,擡起頭挑眉望着行之天,像是怕驚醒之若似的,湊近了,俯下身子,在他耳側輕聲說,竟有狠狠不平,“你裝吧你。”“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妖之穩住身子,離了他,碧瞳帶着一層輕諷之色,“我可不敢想象傲氣的行之天會躲在之若會看見的地方捧着飯盒吃……”他嘆了一口氣,悄然走到床前,一席墨綠色的和服穿在他身上竟有些傷感的意味,他淺淺地說道,“我們都是同一類人,我比誰都了解你。若我當真這般落魄了,我不會讓之若看見,會消失得遠遠的,可是你卻在她眼皮底下,讓她尋到你。祁秀明做事不會這麽沖動,你是怎麽招惹他的?撞你的那輛銀色車子款型與他的很像,你是怎麽讓那個司機來撞你的,花了多少代價?”“你贏了,你這麽處心積慮,無非是等這一天。之若已經深深地愛上了你,誰也拆不散你們了,高興麽?”妖之說完,轉身一臉探尋的望着他,像是想從他神色上探究點什麽出來。行之天一雙明眸清澈見底,有些茫然。
妖之眸子裏的顏色越來越深,驀然間碧瞳收縮得細長,渾身竟有妖冶的氣息,“不說實話?你以為吃定我不敢對你催眠麽。”行之天擡頭,眼睛彎彎的看着他,閑雅極了,笑容和煦很親切地望着他,倒像是有些弄不清狀況。只是窩在他腿上的行之若似乎睡得有些不安穩,動了動。
妖之愣怔了一下,碧畔恢複了以往的顏色,有些複雜的望了她一眼,竟有些洩氣,“你們的事我不再管了,之若守了你很久,你…… 以後要待她好。”他狠狠地盯了行之天一眼,手摔了一疊文件放在桌上,“你是裝的,還是真的失去了記憶随你的便,公司裏的這些事情……還有這些破合同,你也一并接了手,甭想讓我管。”哼,妖之揮着袖子走了,潇灑極了。
行之天靜靜地注視着,手卻撫着行之若,輕輕抱着她,他臉龐純潔幹淨極了,眼裏清透無比帶着一絲不解,像極了不沾塵世的仙嫡,一直目送着他離去,只在門關上的那一剎那俊美的臉龐卻倏然收起純真的表情,一臉的霸氣,寵溺的望着躺在自己身邊的女子,手也撫上她的臉頰,溫存且纏綿。行之天嘴角勾起,薄而美好的唇抿着,揚成了很好看的形狀。懷裏的之若,夢呢了一聲。
他的視線徐徐望向窗外,
天際茫茫,幾近黃昏……
萬物卻一片生機,黃綠嫩芽初綻,春色盎然……
這是個結局卻也正是一個開始,因為生活仍在繼續。
—
愚人節番外【上下】
清晨,又是一個大好天氣。
大廳裏一陣砰砰聲響,還有兩三個細碎的腳步和小孩的嬉戲聲,好不熱鬧,連帶這城堡外的獵犬也開始吠了,行之若吧房門打開,揉着酸疼的腰,一臉悲憤的下了樓。
她特意繞過客廳,悄悄地走到餐房,打開冰箱,拿了一瓶鮮牛奶,仰頭就開始灌了起來。“媽咪,早安。”
她被噎住了,咳了起來。
環顧四周,身子突然僵硬,只見餐桌旁小大人似的坐了兩個小孩,一個七歲大左右,神情冷極了,只掃了她一眼便不太搭理了,只自顧自的翻着一本厚厚的字典,看起來有點像牛津字典,下面還壓了一疊的合同紙。另一個讨人喜歡,穿着一身小白襯衫,坐在那七歲死小孩的身邊,眼睛清清亮亮的望着行之若,他捧着手裏頭的杯子吮了一口牛奶,嘴巴上沾了一層乳白,還不忘邊喝邊說,“媽咪,桌上還有三明治,是我爹地特意做給你吃的。”“是二爹地。”七歲大的小孩突然在桌下踹了他一腳,橫了他一眼。白襯衫小帥哥有些委屈了,想說什麽,最終癟嘴,還是忍住了。行之若的笑僵硬得有些不自然了,“小天,不要欺負你弟弟。”突然一個家夥小身子板上裹着一團墨綠的錦緞,就這麽一陣風似的掃了過來,撲在了行之若身上,死死抱着她的腳,仰着頭,脆生生的喚了一聲,“娘。”行之若摟着,警惕的望着四周。
幸好後面沒來人,只有一個五歲大的男孩,美得很燦爛,耳朵上戴了一個紅耳釘,“媽咪,爹地們都在找你呢。”啊啊啊……
果然那些冤孽都起床了。
行之若立馬做了一個噓的動作,眼神跟那做賊似的。
七歲的小孩一臉看好戲的望着,小白襯衫小帥哥倒是有點擔憂了。“媽咪,你今天起得真早。二爹地和三四爹地一夜都沒睡,他們說要問你什麽事兒讓你和大爹地談了一晚上。”想到昨晚的轟轟烈烈……
她臉上一陣燥熱。
“由着他們找去。”未了,她收起憤慨的表情,一臉小心翼翼地說,“別告訴你們的爹地,我在這兒。”“嗯。”
“還是祁而最乖。”
五歲的男孩笑眯眯的,摸了一下紅耳釘,用很大的聲音說,“我絕不告訴爹地們,媽咪在餐房。”像是為了表明心跡,那尾聲的“餐房”二字,幾乎是用喊的。——||
是錯覺麽……總覺得,這小子有點落井下石,一定是錯覺,看……他笑得多純真啊。行之若表情讪讪的。
可懷裏的那一團墨綠的小家夥不堪寂寞了,他小身子板锲而不舍地又蹭了蹭,十分童稚的聲音又提高八度,“娘……”那碧瞳水汪汪的望着她,別提多可愛了。
“小聲點。”行之若淚兀自往心裏淌,她捂着小娃兒的嘴巴,“小妖哇,你怎麽變得這麽鄉裏鄉氣的,就算不叫媽咪,叫媽也行啊,怎麽改叫娘啊……你幹脆也哪天叫我額娘算了。”“額娘。”
——||
這娃兒,腦子得去檢查了。
小家夥摟着她的腿撒嬌得正歡着,啃啃咬咬的,那雙碧眸波光潋潋,将行之若的睡裙也弄濡濕了。小家夥,可真精神……
“媽咪,妖妹妹難得看見你下樓,這會兒高興極了,你別怪她亂舔你。”“……”
“娘……”
“妖妹妹的口水功是比較厲害,上次我就被她弄了一身,還換了襯衫。”“妹妹她……”
“額娘額娘……”
停!!!!!!!!
行之若摟緊小妖這娃兒,将他手腳夾得緊緊的,不讓他再鬧騰,一臉的欲哭無淚,“小妖是男孩,你們要叫他弟弟。”行之若一臉衷悼的捧着小妖的臉,眼彎彎的,碧眸水光盈盈,這俊美妖冶的小臉蛋以後還不知道禍害多少人。
——||等等,怎麽看怎麽不對勁兒。
誰給他穿上這一身女式和服的,頭上還煞有介事的插個小銀簪子,手腕子上還套了個小鈴铛手镯子。惡寒……
男身扮女相。
行之若掐掐他的小臉蛋。
他蹙着小眉頭,臉上紅彤彤的一個小指印。
“疼麽……”忍不住又掐掐。
“疼。”他眨巴眨巴這碧眸,眼裏有着水光,卻一臉享受的樣子。汗,那就不是做夢,這家夥從小就是一個小被虐狂。
究竟誰給他穿的……
啞伯不可能,陳嬸也沒這個膽兒。
除了那個人……
“娘……”他撲在她身上,耍賴極了,小手手試探的摸着她的腹部,輕聲說帶着嗲音,“有妹妹了麽?這會兒該把妹妹生出來了吧。““誰告訴你我生小孩去了?!你你你……別給我躲。”
小屁孩拖了這一身墨綠的錦緞,屁颠屁颠,一溜索似的奔離了她,直撲向七歲大的冷俊小男孩,像是被他的表情給止住了,突然又硬生生的轉了向,趴在了小白襯衫帥哥的膝上,裝死一樣的哼哼着:“二哥……抱抱……”小白襯衫帥哥溫煦的笑着,輕輕撫着他,表情溫柔,“媽咪,四妹……不,四弟還不懂事兒,家裏就屬他年紀最小,也是想要妹妹所以才這麽問的。一個小妖孽樂了,撒嬌着一直在他懷裏蹭。
——||這哥兒兩,怎麽看怎麽有種超乎兄弟情誼的感情,平日裏yy別人也就算了,yy自己家的兒子,沒得救,沒得救了。行之若,低下頭猛灌了一瓶牛奶,壓住怦怦直跳的心。
“媽咪年年騙我說要生妹妹,年年卻給我生出個帶把的弟弟,看着就讓人鬧心,小四……”七歲大的男孩身子倚着白襯衫小帥哥,扯着小妖的墨衣裳瞅了一會兒,撒了手,一本正經的點着小妖的鼻子,“你以為你一生下來就能等到妹妹?死心吧。”“大哥,你這說的什麽話。”祁而搬了把凳子坐在他們身邊,“這會兒爹地們都說了,一定給我們弄出個妹妹來。”……
無語。
這一群死小孩,眼裏還有沒有這個媽咪了。
帶把……
小天嘴巴裏也會出這個詞,真是……受某人的影響,竹之天要知道了……不敢想不敢想。爹地們“弄”妹妹。
這都是什麽家教啊……反了反了。
家教要從小的做起,其他三個沒得救了,或許小妖還能矯正态度。行之若作勢咳嗽了一聲,“小妖,不要總纏着你哥哥,一個男子漢怎麽總能任由別人給你穿得男不男女不女的……呃,我承認雖然很可愛……但……”
“怎麽回事兒,一大清早的就這麽不待見我的兒子。”妖之款款走來,斜靠在廳房門口,斜睨一眼正氣的哆嗦的行之若,一雙眸子風流極了,把她一身都審視了一遍。行之若被他目光這麽輪了一遍,氣焰立馬低了,勉強支撐自己站穩了,“你也知道這是你兒子,怎麽把他弄得小姑娘似的。”妖之走過去從白襯衫小帥哥的手裏接過那一團墨綠的小家夥,擁在懷裏,用手調戲着,“我覺得挺好看的,喜歡麽?”小家夥把嘴一癟,搖頭,“不喜歡,我不要扮妹妹,要真的妹妹。”妖之勾着唇笑着,“咱兒子不喜歡,要不……再生一個女兒?”你說生就生……
哼。
行之若扯了把椅,坐在餐桌旁,_不予理會。
“呦,這麽不待見我?”妖之來了精神,款款靠近了,“昨夜兒去哪了……明明是星期四,說好了一三五七是他,二是小白,六是祁那小子,四是我的,你倒好又便宜給姓行的了。”行之若尴尬地吞了吞口水,伸着手拿起擱在桌上的三明治咬了一小口,眼神左閃右躲。妖之撸起袖子砸了一下桌子,砰的一聲,連三明治都在顫抖,“你倒是說!”“老三,別吓着之若了。”白洛兮聞訊趕來,緩和着氣氛入了座,旁邊還跟了一個祁秀明,“讓她好好吃,看把她嗆的。”祁秀明順勢還遞了一杯水。
“我哥昨夜不是說頭疼麽,我給他揉着……揉……就……”行之若吮着水,說到最後也就沒了聲音。揉着揉着……然後就變成滾了一夜的被子,這句話是萬萬不能說的。哼的一聲,某人不樂意了。
“叫行之天哥叫得真親熱……我還是你親哥都沒見你叫一聲,都不知道疼惜我,可憐我守在房了直坐了一晚上。”妖之作勢還可憐兮兮的擦了一把眼角,可絲毫淚都沒有。……
裝的還挺像的。
行之若癟嘴,狠狠的啃了一口三明治。
妖之看她不搭理了,挑着眉,收起了可憐兮兮的摸樣,風流倜傥地調戲着手裏的小娃兒,轉着身子對四周的小男生說,“兒子們,你們知道嗎,當初有一個人在你們的二爹地手裏搶走了未婚妻,還誣陷你們的四爹地,說他開車亂撞人,害得你媽咪和四爹地有一段時間跟那仇人似的,如今還霸着你媽咪,連你們爹地我的性福生活都要搶。”幾個娃兒坐着,聽得一愣一愣的。
“老三……”祁秀明輕輕拿肘子碰了一下妖之,做了個眼神。“大家起得真早。”那一頭,穿着浴衣一臉閑若的行之天從二樓下來,端着一杯咖啡,朝這邊看來。“當然只有你晚上最累。”妖之小聲的說了一句,立馬噤聲,安靜了,裝模作樣地看着報紙。“大爹地早。”小娃兒們異口同聲,喊得這叫一個響亮,比見了親爹還親熱。“早。”
行之天笑着,摸了一把七歲小孩的頭,像是察覺了餐房裏不尋常的氣氛,斜了一眼裝作一個勁兒看報紙的妖之,話裏卻是問着小孩,“公司的文件看得懂麽?”“差不多可以簽了,這筆生意沒什麽問題。”七歲的小男孩神色肅然,小大人兒似的。“小天真乖,我還在想你要不懂的話,就把它給你三爹地看,反正他最近無聊,嘴巴也很閑。”妖之身子不露痕跡的震一下,作勢沒聽到,指着報紙跟一旁的白洛兮說,“你看這則新聞……”只是指指指……亂指了半天,硬是沒說出要白洛兮看什麽。
倒是盯着報紙某一處的白洛兮神色緊張了,扯着,想收起來。行之若一激靈,立馬抽了,看着報紙的娛樂版新聞,琅琅上口,“明星祁秀明與女星XX關系暧昧,疑似拍戲擦出火花?”暧昧……
還擦出火花?!
嘿,還反了!
行之若怒火中燒。
于是一個好端端的聚餐,被鬧得轟轟烈烈。
“姓祁的,你別給我跑,小白你給我逮住他。”
“這……之若……一定有隐情,要不你先聽他說啊。”小白勸着,另一只手卻死死的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