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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身體的不适。

一道視線炙熱像是要刺穿她的身子。

他神采奕奕,神情卻也快到瘋狂邊緣,興奮難耐的說,“你是不有了……”

有了?!

怎麽可能……

上一次隔了這麽久,不可能懷上。

— —||除非他在我不知情的狀态下還有動過我……

不過看他那表情,似乎不是沒有可能。

難怪會做春夢。

若真是像他說的那樣……行之若手撫上腹,神情漠然,還不如不要。

“我們去醫院檢查……”行之天抱着她,雙臂摟得緊緊,卻又怕弄傷她,“生幾個好呢?”

行之若完全呆滞。

他仍舊是一臉的驚喜,“之若今天滿十八歲,我若是能當爸爸該多好,一個……不,兩個最好。”

“乖女兒像你,兒子像我……你說有多好……”

[卷四]ACT9[二]

“生兩個最好……女兒像你,兒子像我……你說有多好。”他的聲音徒然間軟了下來,綿綿的糯的,臉上挂着三分欣喜和七分的疼愛。

行之若被他捧着頭,強制性地被迫枕在他懷裏,相比他的激動,她的神情卻是極迷茫的。

她要當媽媽了麽……

還只十八歲。

自己多久沒來月事了?渾渾噩噩的過去了這麽多天都沒來得及掐時間。

擡眼望着一臉寵溺且幸福表情的行之天,她的手緊緊攥住雪白的被單……想到要生下他的小孩,之若的頭皮就一陣酥麻直發怵。

行之天感到了她的異常,低頭詢問,“你很冷嗎?昏睡了這麽多天才醒來,別感冒了。來把衣服披着……”

她撇過頭,別扭的閃躲着,拒絕着行之天那無微不至的關心。

外套終究還是被披上了。

行之天的手從她的肩沿着脖頸上滑摸上她的耳垂,臉頰,他湊着頭親昵的磨蹭着之若的,表情溫柔帶着濃濃的愛意,眼眸一沉,帶着霸道的戾氣,“不準你打小寶貝的主意,你要生下來……”

行之若身子一顫。

嘴角挂着淡漠的笑,眼眸裏冷得沒了以往的溫度,“我……”

行之天蹲在床畔的身子,起身,溫謙的示意她等會兒說,拾起褲裏的手機走到窗前接聽電話。

他的身形修長,極美好。

溫煦的陽光灑在他身上,徇徇儒雅的氣質,讓他看起來那麽高貴遙且不可及。

此刻的他看起來,像個身世顯赫的紳士,對之若雖然縱容,愛得偏狂,可也偏偏是對這抵死都要愛着的人兒,言行舉止卻總是紳士不起來。

行之若低頭摸着手腕,上面還殘留通紅的手指痕跡,那時剛被他擰握的。

他像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身子伫立在窗前,握着電話回頭朝她笑着,笑容和煦,溫柔極了,外頭的陽光在他身上晃着光暈……

行之若靜靜躺在床上,用手臂擋着眼,那道金色的光芒刺疼了她眼……連帶着心口都蕩起陣陣的苦澀。

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

她心裏頭又湧來一股翻江倒海的惡心,好容易壓制住了,懶懶的躺在床上望着

行之天,卻見他的神色愈來肅顏起來,拿着電話的手指也蒼白。

“什麽?!公司協約沒簽成?客戶被祁集團搶去了?”

祁集團……

難道是祁秀明?

行之若一機靈,禁不住坐直了身子。

行之天瞟到了動靜,眉蹙了一下,大步走上前一手接着電話,一手将軟墊子小心翼翼的枕在了之若的背上,将她扶着做好。

“幾千萬的單子丢了也就算了,今天我不想多談,我要陪妹妹過生日。”

電話被他果斷的壓斷了。

行之若目瞪口呆……

還想聽着呢,這人……怎麽動作這麽利索啊。

果然是商界傳聞的雷厲風行。

— —||

不過,話說……祁秀明到底在打什麽主意,這麽明目張膽的從行之天手上搶生意,不怕之天報複他麽。

或者是他得到什麽确切消息所以已經可以肆無忌憚,放手做了?

“這樣好麽?”好奇終究是戰勝了心理的反感,之若搭上行之天的手輕輕地問着,“公司是不是出事了?”

“你是我的全部,錢沒了還可以賺。”他的手滑過行之若的發,動作那麽溫存,“沒有你我一無所有,心都空蕩窒息得要死了。”

湊着臉吻了吻她的眉宇,

“東西冷了,我端去讓人給你熱。”

行之若躺在床上靜靜的看着他那英俊渾然天成霸氣的臉,有些恍惚。

門被合上了。

行之天端着盛滿一整個銀盤的食物,安靜的走了,可卻也帶走了之若的全部思緒。

她的手撫上腹部,漫無目的地摸着,溫熱的體溫傳到了手掌上,連帶着她的心也怦怦劇烈跳了起來,這裏面真的有一個小生命麽……

突然一個手握着了她的,攥緊,冰涼的手指弄得她全身寒毛直豎,那只手像是故意着施壓,用力朝她腹部按去。

不……

她潛意識的一驚,推搡開他。

行之若的眼眸驚慌失措的對上一雙不懷好意的碧眸。

一張放大的妖冶的臉呈現在她的面前,嘴角噙着笑,那眼神勾人一般若有似無的瞟向她平坦的腹部,“摸什麽呢……一醒來就和行之天在這房間裏秘密私語,別忘了,他對你可不太好。”

是啊……

可,妖之你也好不到哪兒去。

兩人拼在一起,半斤八兩。

行之若動動唇,想說什麽……可最終還是放棄了,神色坦然冷淡的望着他。

他倒是自覺了,故意挑這話說,“你想問我,怎麽還留在城堡裏,沒被行之天趕出去是麽……”

沉默沉默。

“我還想看看你怎麽和白洛兮修成正果呢,怎麽舍得離開……”

他徐徐俯下身子,捋了她的發,親昵地摸着,嘴角的笑格外的魅惑人心,“知道麽你都昏睡了好幾天,那些庸醫及藥物都治不好你,我這全世界頂尖級的心理醫生當然要勉為其難地留下了,今天你就十八歲了……我相信你一定會醒來,因為你不可能錯過一場好戲。”

虧他記性還那麽好……

想着小時候啞伯跟她說的遺囑,那又怎麽樣……

反正她不是行家人,無非是老人家規定行氏媳婦繼承的股份,她不愛也不屑。

何況……她還沒和行之天結婚呢。

行之若哼了一聲,把妖之那挑撥冷諷的話語當耳邊風,這一切的事端還沒結束,在這場以愛為名的催眠與囚禁裏,行之天是主謀的話,妖之也是一個幫兇。

別人是雪中送炭……

他大雪天送的可是霜,并且還時不時地在炎熱的季節裏,挽着袖子使着人加個火盆再添把柴火。

他們的占有欲比愛還濃烈,

只有,白洛兮還是像白紙那麽純潔,一句話,對便是對錯便是錯,不讓人拐着彎子琢磨,也不會背着角落裏捅你一刀。

說最愛洛兮……

還不如說他的愛最讓人安心,不索求回報,只是真心待人好,心也跟着安穩舒心起來。

那冰涼的手又抵達了她的腹部,摩挲着,妖之騰出另一只手扣住她的下巴,斜乜一眼,居高臨下的望着她,把她的心不在焉盡收眼底,碧眸裏翻滾着顏色深沉,滿是惱意,“你話少了……你到底在想些什麽。”

行之若虛了一眼他的手,頗有些無力。

想你的手總是放在我敏感的位置,是不是想蓄意害命。

行之若抿着嘴,幹脆對他的無理不予理會。

“我剛在門外聽了會兒動靜,你吐了身子不舒服?”他擱在她腹部的手又不留痕跡的用了會兒力。

行之若一下子驚慌起來。

她沒想過要孩子……

她不想生下她和行之天的嬰兒。

可是,妖之的手放上去的時候,她卻從心底湧出了一陣前所未有的恐慌,先不想他的動機是什麽,可她不想被他毀掉一個小生命。

如果……

她真的懷上的話。

行之若揮開他擅自放在她腹上那不友好的手,她擰着秀麗的眉,難受地微眯着眼,拽着妖之的手臂上的衣袍将他拉近,無力的靠在他懷裏,顫抖着身子嘔吐了起來,他身上散發的雅致的青竹淡淡的清新極了,很大程度上緩解了她心裏湧來的不适,可她仍舊心不甘情不願,拉着他的前襟,掏心掏肺的……又擠了一些。

看着那繁缛華麗的袍子上,沾滿的點點污痕和酸臭的味道,她心情極好的推開了一臉錯愕的他。

誰料妖之卻一臉不記仇的,将她又摟回了懷裏,緊緊抱着,一臉動容的說,“這是後遺症麽,不要想那些令人反胃的往事,行之天一定以為你是懷了孕。寶貝……忘了它,我不會再對你催眠了,我錯了。”

行之若身子一顫,手忙腳亂的捂着鼻子,要推開他的懷抱。

他卻顧不上身上的髒亂,又緊緊地将她摟在懷裏,動作那麽大……不讓她掙脫。

— —|| 這家夥一定是故意的。

行之若的臉一下一下因他逼人的懷抱而蹭着那髒兮兮帶着濕意惡臭的和袍服……

她快要暈了。

被惡心死了,呸呸呸,這個妖孽。

樓下傳來一聲清脆刺耳的響聲,震開了這兩個“神情擁抱”的人。

出什麽事了……

行之若一下子感到慌亂起來,手心裏都是冷汗,眼皮從沒跳得這麽厲害過。

她望一眼妖之。

妖之碧瞳倏然眯得細長,那眼眸裏蕩着興奮難抑的光芒,她更加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這一天,就要來了麽。

“寶貝,敢與我一起下樓麽?好戲開場了。”

[卷四]ACT10[一]

走廊上仆人像是吓呆住了,停了手裏的活,摒住呼吸,一臉呆愣的望着樓下的方向。

大廳裏的門被弄開了,一下子闖進了很多不相幹陌生的男子,一個巨型的生日蛋糕被撞翻了,蛋糕殘渣散亂在地上,奶油弄了一地,被踩着很多腳印。

陳嬸手忙腳亂的,想要阻止,卻無能為力。

行之天束手環在胸前,一臉怒意的望着那些私闖城堡的人,一身逼人的傲氣不容接近。

“哥,出什麽事了?”行之若扶着走廊的欄杆,聲音有些膽怯,神情不安的望着嘈雜的大廳裏那些陌生的面孔,其中有幾個人身材高大,穿着制服,像是警察。

怎麽回事兒?

她猶豫着是否要下樓

一聲嗟嘆,行之天蹙着的眉頃刻間舒緩了起來,表情也溫情,“沒事,你回樓上躺着暫時別出來。”

握着欄杆上的手緊了些,行之若的身子站得筆直,臉色蒼白卻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一捋發在那陌生人裏格外醒目,耳邊的紅鑽,亮得刺人。

行之若眯着眼,追尋着他的身影。

小時候見過了很多次的臉,如今俊美也愈發的成熟了……

那個男人擡着頭,仰臉望着樓上的她,笑得一如絢爛的陽光,曾經的少年雖然退出了演藝圈也不唱歌了但氣質卻依然那麽好,聲音也依舊天籁般讓人沉醉,他像以前那樣笑得沒心沒肺,喊道,“之若,十八歲生日快樂。”

祁秀明?!

行之若一愣怔,握着扶手的指一抖,一時間心中洶湧澎湃,驚喜極了,踏着樓梯往下走的腳一踩空……

“小心!”

“腳下當心!”

兩個男子在樓下齊聲喊着,只差沒奔上去了。

行之若眼前一黑,腳軟着,天旋地轉的眼看這張臉就要被迫逼近大地了。

一縷發帶着清雅竹林的味道,擦過她的臉頰,滑膩冰涼極了,她一恍神……

肩上突然就搭上了一只手,男子濃厚的氣息拂過她的脖頸,一只手臂也占有性的将她摟緊,适時地将她失去平衡的身子一拽,擁在懷裏,才避免了她戲劇性滾下樓的一幕。

這一切就像是慢動作……

只聽到心怦怦直跳。

放手……

行之若掰着妖之禁锢在她腰間的手,掌心傳來的熱度一點點熨燙着她的肌膚,那單薄絲綢倒像是一層紙,他指尖一用力便能弄破一般,周圍的氣氛怪異,直叫人心慌意亂。

行之若只感到身上像是被許多道目光射得窘迫不堪,渾身不自在。

“想讓我松手?”妖之故意湊近來,輕呵一口氣,小聲地說,“我偏不放……”

他用手臂懷着,摟着她的脖頸,斜乜一眼樓下的那兩個男子,一剎那臉上仿若綻開最美的花,他慵懶地用手指着……示意行之若去看,自己提高聲音,“瞧,他們兩人,這副表情……啧啧只差沒殺了我,有趣。”

— —||

他偏偏又故意摟緊了她。

行之天和祁秀明目光正灼灼的地望着霸占性摟着之若的那雙手,只恨不得将正做着親昵動作的妖之推開八丈遠。

周圍空氣寒滋滋的……

最終還是行動了,

也不知道誰先挪動的步子,反正樓梯都快要塌了。

行之天搶先……握着了她的手,将她帶離妖之的懷抱,神情肅言,嘴角抿着,像是極不高興。

一只手牢牢的握在了他霸道的手上,祁秀明輕笑着拽開行之天的手,用了五六分的力道,盯着他的眼,一字一句地說,“從今天起,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行之天蹙着眉有些不悅的望着他,“是麽?這可不見得,這是我的城堡,之若是我的妹妹,如果你不是來為她慶生的話,我可以請你出去。”

祁秀明臉上挂着明星般親和力的笑,拍着行之天的肩,不動聲色的将行之若牽到自己身後,安撫似的握緊了她的手,偷偷的。

“之天,你的話還是那麽嗆人 。今天我帶了一個人給你看,你一定會有興趣的。”

行之天有些疑惑的望着他,眉宇間表情像是不耐煩了。

祁秀明笑着,朝門外努嘴,下巴一揚。

行之若睜大了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門處。

和煦的陽光傾灑了一地,半敞的門處一個黑影欣瘦……蒼白雪似的發……

他是,

啞伯?!!

再也來不及去關注行之天的任何表情,

行之若推開了所有人奔了過去,腦子裏一時間浮現着幼時的那些畫面,和藹的管家,撒嬌倔強的也寶寶……

一時間竟也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情。

那麽清晰且歷歷在目……那些讓人懷念的時光……

她,呼吸急促,放慢腳步,在老人面前停住了步子,有些躊躇,胸口起伏,聲音也有些沙啞了,“管家,真是你麽……這些年你……去哪兒了。”

說到最後竟有些委屈……

為什麽會丢下我一個人在這城堡……

我以為你不要也寶寶。

“小姐。”啞伯目光悲憐的望着行之若,嘴抽着,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之若小姐,瘦了……

笑容再也沒以前燦爛了,這是造得什麽孽啊,早知道不該聽老爺的,不該聽老爺的,若是老爺還在世,一定會後悔最初的決定。

幸好,還有得補救,一切還不算太晚。

啞伯一時間老淚縱橫,“這麽多年苦了你……”老人垂下頭,顫微微的拿袖子擦了淚,喉嚨裏咕隆着……他目光緊緊的盯着行之若,和藹之情流露無疑,半晌才欣慰的自顧自的點了頭,小心翼翼的從懷裏掏出一個牛皮封袋,上面有醒目的家族紅蠟封印。

“我被攆出了城堡後,在鄉下呆了很多年,一只守着老爺的這份遺囑,小姐還記得啞伯以前給你說的故事麽?”

故事……

十八歲之約。

行之若只覺得頭嗡嗡作響,太陽穴隐隐跳得很厲害,她驚望着老人,心裏湧起一陣顫栗,直覺告訴她……啞伯今天的到來與她有關……這裏的陌生人,奇怪的氛圍都與她有關。

“我曾是老爺的私人律師,經手了太多的東西,所以在城堡裏一直裝聾作啞,不多說才不會多錯。”

“我……知道你裝啞的事兒。”行之若輕聲說,“你走了之後,哥哥後來跟我提過。”

“是麽,”老人笑着,環顧望着四周,眼神在行之天身上停留了幾秒,最終望向了妖之,老人神情有些滞愣,表情古怪,最終還是頹廢的笑着,不住地搖頭,“巧了,妖少爺也在,剛好,時間便不用等了,我這就一道把遺囑給宣讀了吧。”

“遺囑?”

“……真是遺囑?!”

行之天一臉錯愕,像是沒料到一般,望着行之若再望向管家。

倒是妖之一副神情自若的模樣。

“遺囑老爺曾經拟過一份,但這份是最終定稿的,老爺吩咐了不到最後不能說,小姐十八歲了,是時候了。”

大廳裏霎時安靜了……

氣氛詭異得很。

祁秀明大大咧咧的坐在沙發上,一張臉俊美極了,那笑盈盈的眸子直往行之天臉上瞅。

妖之蹙着秀眉,有些不安的望了一眼行之若,似乎在思索些什麽。

行之天面無表情。

行之若站着,臉色蒼白,最終是忍不住了,“啞伯……我一直想問,為什麽老爺要等我滿十八歲,才讓你來宣讀這份遺囑。”

我只是被領養的……

不是麽。

“小姐,你愛少爺麽?你想跟他結婚麽?”啞伯沒回答卻反問。

“你在說什麽……啞伯,我……”行之若低頭神情複雜,她的手不自覺地摸上了小腹,嘴角噙着笑,卻是冷的。“如果和哥哥結婚才能分我一點遺産的話,我會選擇放棄……”她直視着啞伯,一字一句堅定地說,“我不想結婚,我不要留在城堡裏,就算一無所有,我也要離開。”

妖之倏然眯起了碧瞳,手悄無聲息的樓上了行之若的腰。

清脆的聲響……

行之天冷着張臉,神色淡漠,另一邊妖之龇牙咧嘴的捂着通紅的手,手背上一個明顯的五指印,分外引人注目。

啞伯将一切看在眼底,嘴角忍不住地抽搐憋着笑,但眼神卻悲哀了起來,他低沉的咳嗽了一聲,“好,那我也該宣讀遺囑了。”

[卷四]ACT10[二]

城堡裏安靜極了,氣氛也頗有些壓抑。

仆人們低垂着頭識趣的想要退走,卻又有幾個好事的側着耳朵想偷聽個只字片語……

行之天神情淡漠,一張臉沒什麽感情外露,那眸子又有一份柔和,偏偏不看着準備宣布遺囑的啞伯,到是緊緊盯着行之若,那神情像是不舍欲說無言偏又抵死的溫柔與九分的受傷。

行之若愣怔了一下,硬生生地收回與他對視的目光,心裏有些納悶。

啞伯站在書桌前,有條不紊地将牛皮紙袋上的紅蠟封印刮開,默默的,抽出一張紙,瞟了一眼妖之再慢慢滑向行之天,嘆了一口氣,“現在正式宣讀遺囑。”

“我,行楚天,經過鄭重的考慮後特此宣布,下文是關于處理我死後所留下的財産的遺囑:行氏所有遺産,不動産與百分之九十五的股份給行家親血統孫女行之若繼承,百分之三贈給脫離父女關系的不肖女之子妖之,對于養孫行之天,若行之若在遺囑宣讀前答應與行之天結婚,那麽他将獲得剩下的股權,若行之若另有心儀人,則剩下百分之二歸孫女行之若自主分配。

此協議将在行之若十八歲時,生成有效。這是我惟一存效的遺囑。在我死後,若發現以前任何有關財産處置的遺囑,一概作廢。”

什麽?!

行之若指尖緊緊攥進掌心裏,刺痛極了,心怦怦跳得慌亂,腦子裏也昏沉沉的……像是不大清醒,她努力睜大眸子,恍惚的看着啞伯的嘴一張一合,倏然她回頭望着高傲的站着的行之天。

行之天分文未有?!

他……

他不是行家的……

為什麽會這樣,一直一直以為他是真正的繼承人,所以才可以如此地對待身為養女的自己。

這麽多年來一直委曲求全,任命妥協。

結果,命運卻開了一個大玩笑……

自己是遺囑的最大贏家,

百分之九十七……

行之天分文未有。

這麽多年……

這麽多年,真是個可笑的笑話,笑得眼淚都止不住。

一定是哪兒弄錯了。

“一定是哪兒弄錯了。”妖之挽起袖子,束着手在胸前,挑着眉,慵懶地靠在牆上,望着啞伯,“老管家,你肯定這份遺囑是真的麽,我可沒想要行家這點破財産……不過……”

他轉過頭,望了一眼行之天,再望向一臉若然欲泣的行之若,蹙着眉,神情糾結的說,“你肯定之若是行楚天的真正血緣孫女?!”

“是的,行少爺。”

“不要叫我行少爺,我只是妖之,收起你那虛僞的老奴嘴臉,行家沒有一個好人,當初我母親被趕出家門的時候,你們是什麽反應……慶幸敗壞名聲的女人終于走了?那老頭現在才想起補償性的給點安慰,他可別忘了從那天起,我已經與行家沒有一點關系。”妖之別過臉去,秀美的眉頭微微皺起,像是忍耐着什麽,他倏地一下擡頭看着行之若,那碧眸流淌着月色光華,卻終究是暗淡了,他沒有再看行之若的眼,因為氣惱與憤怒,他的耳朵和後頸紅成一片。

妖之的聲音很低,抱着一絲僥幸和不甘,“之若是生下來便被養在行家的對不對,行之天是那老頭領養來的,我才是有真正行家血統的人,如今我該代替行之天娶之若的,難道不是麽……”

“妖之少爺,之若小姐是你的親妹妹,你身上流淌的血已經夠孽倫了,請別在執迷重蹈上一輩的孽戀。”

啪的一聲……

“別跟我提上一輩……”妖之身子氣憤地發着顫,揮着袖子掃開了桌上那些東西……連帶着那張遺囑……白紙紛飛着,在他們面前打着轉兒,頹然落下,“妖之……夭之,夭折了就好,我生來便是個錯。”他的聲音有些抖,繞過啞伯的身邊,徑自來到行之天面前,身子站定靠上來手也撐住了之天的肩,眼神陰戾的望着他,“你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行家的人對麽……所以才這麽放縱地随我胡來,可是,你可想到有今天,我不是最大的贏家,可是你卻輸得最慘烈……之若、財産全沒了,你可想過有今天?!”

行之天站得筆直,紋絲不動,不語不言。

妖之眸子裏發了狠,倏然推開了他,狂笑着,“別人都說我傻,變态歸變态……行楚天那老頭把你教得更傻更變态,之若你看到了麽……他為了你可什麽都不要呢,行家……真是可怕。”

“妖之。”行之若忍不住上前拉住了他的袖子,“別……”

別這樣。

妖之驀然望着她,神情愣怔,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麽嘴角笑得更悲傷了,“……我明白了,可是你卻始終不懂,我的寶貝。”他俯下身子,貼近她的耳側,“你知道麽,你的表情告訴我,你在心疼,心疼行之天。”

行之若一驚,撇開頭,神色有些別扭。

妖之站起,昂着首,看着在沙發上一臉閑情自若的祁秀明,嘴角妖冶的勾起笑容,“你今天導的戲很好,時間也掐得很準,不愧曾當過戲子,一下排除了兩個對手很興奮麽,不過我可以肯定……”他瞟一眼之若,似非似笑,“最後的贏家不會是你。”

“你……”祁秀明站了起來,耳側的紅鑽閃爍,映得臉上也有些惱怒的紅。

“懶得陪你們在這兒耗時間。”妖之對着他輕蔑的笑着,哼了一聲,徐徐走向樓梯口,白皙的手搭上扶手,長袖垂着,碧眸複雜的望一眼行之若,最終撇開頭,閉目,眉目舒展,頭也不回的上了樓,那個神情就像是訣別,深深入眼。

行之若舒一口氣,

心裏頭亂糟糟的像是一堆理不順的毛線,想理清思緒卻無從下手。

行之天……

妖之這麽鬧騰的時候,他卻安靜,神色淡漠像是與世隔絕,他是料到了會有今天……還是壓根就沒想到爺爺會最終留一手,這麽折騰,所以心傷了沉默了。

沒人知道。

之若腦子裏還想起那遺囑上的那句話。

這是惟一存效的遺囑。死後,若發現以前任何有關財産處置的遺囑,一概作廢。

以前的遺囑是什麽樣子?

或許在這之前,行氏集團的所有財産與公司一直都由行之天擁有,他從小就是被作為一個繼承人在培養,那麽優秀且冷靜。

在這個前所未有的戲劇性般的場合,他都能這般喜怒不流露在臉上,如今什麽也沒有了……

之天在心裏應該一直把自己當行家人。

他對爺爺應該也是尊重且親切……雖然他從沒說,但之若總能在他神情中察覺,每天,他總是把爺爺的照片擦了一遍又一遍。那時候他們就爺孫兩個人在這偌大的城堡裏,應該是溫馨的。

可是,在商業上呼風喚雨的行楚天,這個蒼老一身孤單的老人,最終是精明,理性多于感性。

這遺囑……

居然,絲毫都沒有留給他。

啞伯嘆一口氣,像是有些對不住似的,深深望了一眼行之天,步履蹒跚,從懷裏揣出一個辦公文件夾,掏出一封信。

“少爺,這是老爺生前留給你的。說讓我宣讀了遺囑後一并把它交給你。”

“謝謝啞伯。”

“少爺……你這是……”啞伯垂着頭,掩飾眼裏難受的神情。

這個小少爺他看着長大的……

如今遭受這麽大的打擊,卻還是硬撐着,還依舊言行維持基本禮貌,這有多苦……怕是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祁秀明撐着沙發,扭着脖子一個勁兒的望行之天手上看,似乎對那封信也很有興趣。

行之若愣怔的望着……_

行之天垂眼簾,握着信紙的手有些微顫,表情終于有了變化,神情古怪,說不出的意味……

讓人有些擔憂。

一聲故意的輕咳,在大廳裏格外醒目,祁秀明坐在沙發上使着眼色,那在一旁靜站的制服警察們,立馬精神抖擻起來。

行止天身子一震……

那張發黃的信紙,

從他的指尖飄落……

“這遺囑也宣告完畢了,我們也該做事了。”警察公事公辦地說,并示意了一紙逮捕令,迎上行之天的眼,“幾年前的私人飛機失事,我們懷疑與你有關,正式予以逮捕。”

[卷四]ACT10[三]

逮捕……

是不是弄錯了,哥哥不會做那件事的……他也不可能做啊……

行之若眼神哀求的地望着行之天,再望一眼面容嚴肅的警察們,嘴張了張,腳不聽使喚地挪了步子,手伸着便要去挽他的臂。

祁秀明不着痕跡地拽着行之若的手臂将她拉開,“之若,別妨礙了警察們做事。”

之若愣怔的望着祁秀明,

他眸含笑意,補一句,“……我也是很關心伯父伯母的死因,畢竟行祁二家是世交。”

“那只是一場意外。”

“意外,警察就不會來了。”祁秀明下了定語,語氣肯定,瞟了一眼行之天。

行之若有些遲疑,眼神也緩慢追随着他的身影,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

行之天臉龐上的神情不變,卻也不言語。

行之若眼神黯淡了。

不是真的……

說啊,你并不知情。

行之天欣長的身子一動不動,自從看完啞伯給他的那封信後,就這麽一直站着,俊美的臉龐漠然極了。

行之若攥緊手,眼神悲傷的望着他。

他,沒承認卻也沒拒絕……

父母的死,真的與他有關麽。

手掌心麻麻的,指甲像是深陷進肉裏去了,疼得不只手心……還有心。

“那次飛機失事,我也在,年紀雖然小卻也還記得一點兒。這麽久的事了……現在才調查,你們手頭有證據麽?”之若開了口,卻覺得聲音沙啞晦澀極了,像是用盡了力氣,才緩緩問完那些早已不成語調的話。

一個肥胖地警察畢恭畢敬地上前,臉上有着刻意的讨好,“行小姐是這樣的,昨夜局裏上頭就有人特意發了話,說要為這個案子翻案,所以……我們把舊檔案查出來,确實有些地方可疑,因此……請行少爺出去協助調查,若是沒那回事兒,便能釋放。”

“這麽說你們也沒十足的證據,怎麽能随便逮捕人。”行之若覺得心頭裏有一陣怒火,燒得自己急躁且憤懑,聲音也陡然高了。

祁秀明執着了她的手,悄然握緊。

行之天臉龐有了變化,漠然的神情漸漸溫柔了起來,倏然望向她的眸子裏淺淺的有着什麽……欲說還休……

祁秀明不露痕跡的用身子遮擋住了他的身影,低着頭,輕輕地哄着,“之若,總是要查的,就讓他們調查幾天,好歹也還之天一個清白。”

清白是要的……

只是,可為什麽時間那麽巧合,偏偏在行之天什麽財産也沒有的這一天。

是巧合還是蓄意……

行之若有些彷徨了。

祁秀明貓似的瞳孔深沉,眯着驀然一掠,視線便停在了那些警察們身上,輕聲示意,“怎麽還不動身?不是說要抓人麽?”

“是。那麽就請行少爺随我們回局裏一趟。”

行之天微蹙眉,冷眸掃了他們一眼,不亢不卑的轉身,随着警察們一言不發地往門外走。

“哥……”

行之若揮開祁秀明放在她肩頭暗自掌控地那只手,她跑到了門處,停緩了步子,擡眼望着行之天怯怯地喊了一聲,“哥……”

哥,不要走。

飛機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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