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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茉!我……還是先走了!”鐘雲秀避開霜合的目光,看着趙茉。

趙茉瞧了瞧趙蓮和周圍一群瞧着趙蓮的癡迷目光,輕聲道:“走吧!興之所至,興盡而歸,我與你一道回去!”

曹珝走上兩步,道:“我的馬車在外面,我送你們!”至趙蓮走進亭子,他便一眼也未看過她,看似一切正常的他,此時卻主動送趙茉和鐘雲秀回去,霜合靜靜看着,不動聲色。

趙茉禮貌的回應:“不用了,我的馬車在不遠處等着,我送雲秀回去就行!”

“正巧,我有事先走,鐘小姐、承慶郡主,我順路送你們!”潘惟熙正伸手取下牆上的一幅字畫卷好,用不容置喙的語氣說着,可自然的就像是理應如此,讓人無法反駁和拒絕。

趙茉的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一絲羞怯的笑意,低頭輕輕的“嗯!”了一聲,剛剛眉目間還隐現的陰霾已被陽光代替,就連鐘雲秀蒼白的臉上也露出幾分笑意,有些殷羨的看着他倆,輕輕執起了趙茉的手,趙茉回頭向她笑笑,兩人轉身向亭外走去。

潘惟熙抱拳向衆人道:“在下先走一步!”說完,舉步向她倆走去。

趙蓮有些失神的看着他們走遠的方向,衆人也紛紛散了,曹珝走得時候亦是淡淡的,趙蓮也始終沒有看過他一眼。

霜合倚在欄杆上看着底下滿池的荷花,似乎對于衆人的離去并未感到任何惋惜。

“他們都走了,似乎在我來了之後!”趙蓮有些抱歉的看着霜合。

霜合眉眼彎彎的看着她,“可是,他們都好喜歡今天的你,我也好喜歡今天的你,他們的離去并不是因為你,只是聚會中主心骨都走了,大家的興致也就盡了!”

趙蓮道:“潘五公子,果然不錯!和承慶很般配!”

看着趙蓮淡然的表情,平淡的語氣,霜合只覺得,秦王府裏的親情到底是有多淡漠,秦王只喚她興平,而她也只喚趙茉為承慶,這樣疏遠的稱呼竟不若鐘雲秀一聲“小茉”來的親切,倒是誰和誰才是骨肉至親的姐妹啊!可若趙蓮和趙茉姐妹親近了,倒是會覺得更加奇怪。

霜合起身走至趙蓮身邊,握着她的手,道:“相信我,做好你自己!其他的事要看老天爺安排,可也事在人為,我們試過了,努力過了,就可以無悔!”

趙蓮雙淚凝眸,堅定的點了點頭。

————***————

福滿樓比霜合來時更像一個家,李榮買進了許多花栽滿了庭院,夏季一來,更是馥郁滿園,霜合臉上幹燥的皮膚也重新變得水潤,其實歸功到底還是要感謝賀日新的那一盆盆花草。

可園子裏這些花卻要感謝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其實也要感謝她最近的無所事事,不敢唱歌,不敢演出,只有侍弄下這些花草打發時間。

霜合正蹲在一株茶花面前澆水,忽聽得身後有人叫道:“霜合……”聲音緊張的在顫抖,帶着一絲小心翼翼。

她回過頭去,刺眼的陽光正打在她臉上,那人站在光暈裏有些看不清,迷惑着站起身來,可身子還沒站穩,就被人擁進了懷裏,緊緊的有些透不過氣來,“流……”

“你讓我好找!”

霜合“流氓”二字還未說出口,就梗在了喉中,本以為能做出這樣行徑的人應該是曹璨,伸起欲打的手凝在了半空中,瞪大了雙眼看着前方的空地,震驚的不知所措。

“賀……公子你……”

她以為賀日新是那種天塌下來都只會淡淡微笑的人,可沒想到他會有這麽失控的時刻,而且還是對着她,她不知所措的不知如何做出反應了,他這是幹什麽?

賀日新抱住她的雙臂微微收攏,輕嘆一聲道:“我找了你很多天,卻始終不見你的蹤影,我以為你不告而別了,可往西域找沒你的影子,再往回蜀的方向找,還是沒有你的蹤跡,就連曹元帥府也派人打聽過了,可你就像是人間消失,不知所在!”

“對……對不起,忘了告知你我去了哪兒!”霜合似乎有些懂了,可還是覺得蒙蒙的,這幾日回來後又忙着往趙蓮那裏跑,竟然一時忘了賀日新會找她,想必他找不到她的人一定會擔心。可是……他怎麽會這麽害怕,“賀公子……”

霜合提醒的叫了一聲,他的身上有淡淡的松香味,清清爽爽的,讓人感到很迷幻。

“對不起……”賀日新的手臂慢慢松開了她,頭仰向天空,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好半響,霜合都愣愣的瞧着他,而他亦愣愣的瞧着天空,陌生的讓霜合幾乎認不出他,直到他臉上再次出現溫和平淡的表情,才緩緩低下頭來,眼睛是在看着霜合,卻又不像是看着她,“冒犯了,改日再向你道歉!”

他匆匆丢下一句話,便轉身離去,走得有些急,像是在逃開什麽。

“賀……”她的呼叫也停頓了,那股淡淡的松香漸去漸遠。

霜合由始至終都感到莫名其妙,現在更是,烈日下,她的心卻有些涼意,剛剛那個炙熱的,緊緊擁抱着她,害怕她消失的人是現在這個頭也不回遠走的淡漠的賀日新嗎?

剛才的一剎那像是在做夢,可空氣中那若有若無的松香味證明他确實來過,而她也确實感受過他顫抖的身子,那種害怕到入骨的疼痛,一點一點的揪着她的心,帶來從未體味過的迷幻的感覺。

很不真實。

“丫頭!”

肩頭被重重拍了一下,她猛地回過神,回頭見到一個俊秀倜傥的中年男人的臉,夢境一下子被現實拉回,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走到亭中坐下,“徐叔叔,你幹什麽啊?”

徐光溥指着她,一臉的不争氣,“你這丫頭,搞失蹤啊?一下子不見了三天,我沒找你麻煩,你還敢跟我兇啊?”

霜合翹着嘴,斜看着他,“我還沒說你呢!我叫你為興平郡主随時待命來着,你倒好,一下子影兒都沒了,是去哪裏了?”

徐光溥摸摸鼻子,讪笑道:“我這不是江湖郎中嗎?那秦王老頭子自己找上門來了,想必有更好的太醫候着,我還不及早撤退啊?等着被他調查嗎?”

霜合道:“算你聰明!不過,興平郡主已經對外說,我是江湖郎中的女兒,當初曹璨對她說我時并沒有把我的身世合盤拖出,我只對興平郡主說,我權當是你的女兒免得外人多問,你可要扮我爹了,這下就不許跑了!”

徐光溥道:“我活了半輩子,得了你這麽個機靈鬼閨女,算是撿了個大便宜,何樂而不為?記着,去秦王府時,多撈點好東西回來!”

霜合道:“我還敢去秦王府啊?上次秦王跟我講的話被把我吓個半死!”

聞言,徐光溥斂了笑,轉頭看向亭外,手指輕扣着石桌道:“你以為我是為了哪般逃開的?那日我恰巧偷聽到你們談話,這個秦王,哼哼!是個老狐貍,我已通知子謙丢下手頭一切,盡快離開金陵,已在來的路上了!”

霜合不做痕跡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輕聲道:“子謙哥哥未必有這麽聽話!”

徐光溥摸着假胡須,得意奸詐的一笑,“你以為只有你一人是對付子謙那小子的法寶嗎?我也有一個,我的乖侄女比起你這個‘女兒’來,乖多了!”

霜合道:“你是說……如姐?如姐已經找到子謙哥哥了?”

徐光溥點點頭道:“如兒脾氣剛強,就連子謙也怕上三分,再說子謙這小子心軟,一定挨不過如兒的勸說,動身是絕對的事,這次關系重大,只怕如兒什麽手段的都會用上。”徐光溥的聲音有些沉重,外加一絲惋惜。

霜合輕點了下頭,裝作不在意的轉過頭,涼亭裏一時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徐光溥問:“你離開的三天就是因為秦王吧?誰在保你?”

霜合低下了頭,吶吶的說不出話來,手指繞着手指,眼神飄忽,徐光溥看了她一眼,道:“是曹璨那小子!對吧?”

“徐叔叔我……”霜合急于解釋,徐光溥伸出一只手擋住她的話,“不管這三天你是被逼無奈,還是心甘情願,我都沒有資格過問,這期間是付出代價還是有所收獲都只在你心裏,霜合,不要顧忌別人,既然郡主不是你的阻礙……”他忽然轉過頭看着她,目光真切,卻發出“嘿嘿”一笑,道:“你懂得!”

霜合本自認真聽着他的話,被他那笑驚得不是一點半點,無奈的道:“我……我的事情我自己知道!你先扮好你的郎中吧!好爹爹……”

“真知道才好啊!”徐光溥伸伸懶腰,道:“你爹我這幾日問診,長途跋涉,又入鄉又爬山,弄的腰酸背疼,好閨女,趕緊給爹捶一下背!”

看着徐光溥使勁給她眨眼,她想不領會都不成,只得站起來,給他捶背,可走過來那人她也根本不認識啊!好不容易等人走過,她使勁扯了一下他的假胡子,吐吐舌頭道:“爹,年紀大了多休息,別到處亂跑,女兒我先回房了!再見!”

“你……你個鬼丫頭!”徐光溥摸着被扯疼的嘴角,抽氣道:“這也粘地很緊的好不好?喂……”

霜合沒等他說完,已經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徐光溥彎着腰緩緩坐下,獨自嘆了口氣,捶着酸疼的腿,“你以為要避開秦王眼線,扮演好這個大夫容易嗎?女大不中留,女大……心難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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