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書吧,我走了。”他站起來,跨出去了幾步,又坐在了劉梅梅身邊。
王一輝策劃的這幾步,已經準備多時了。
劉梅梅上學期就沒給我留下好印象,王一輝以為他和劉梅梅在一起,就能讓我生氣,就能引起我對他的重視,他真是分析錯了。
我承認自己是一個倔強的女人,我對待自己的感情是有原則有底線的。
要麽,我擁有一顆完整的心,若是心爛了,我寧可扔掉,也不會整日揣着一顆被傷得千瘡百孔的心,活得生不如死。
劉梅梅回過頭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她的冷算什麽,她哪裏知道我不足二十歲,就已親身經歷了骨肉相殘的痛苦和殘忍。
我的心早碎了,我哪有心境花前月下。
看見王一輝和劉梅梅竊竊私語,我心裏不免也冷凄凄地嚎哭了幾聲。兩個小心眼,能碰撞出愛情的火花,那是奇跡。
晚自習教室并不安靜,有的同學還在敘述着寒假的趣事。
張林吹着口哨,兩手插在褲子口袋裏,腳下踩着青春的舞步,翩翩地飄進了教室。
我羨慕張林的灑脫。
“宋四齡,這學期你的學習很認真喲!”
他在我課桌前面的椅子上坐下了,轉過身和我面對面。
“知識可以改變命運。”
我放下手中的書,看見他,就想起那個泡泡糖的故事,我捂着嘴笑出了聲。
“笑什麽?”
“我想吃泡泡糖。”
他随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泡泡糖遞給我。
“不掰開嗎?”我故意睜大眼睛問他。
秘密被我揭穿了,他一只手擡起來,尴尬地撓了撓後腦勺。
“我有時候掰開,不過,今晚這個泡泡糖就完整地送給你了。”
張林的眼眸如溪水一樣清澈。
撕開泡泡糖的包裝紙,香味彌漫,我把泡泡糖塞進嘴裏,味道果然不錯。
王一輝聞到了泡泡糖的香味,轉過頭瞟了我和張林一眼,什麽話也沒說,走出了教室。
人生一個小小的變數,就可完全改變選擇的方向。
看着王一輝的背影,我放棄了去律師事務所實習的想法。
“張林,畢業後有什麽打算。”
“還有三年多呢,沒想過畢業後的打算。”
張林純潔的不帶一點塵埃。
“你畢業後有什麽打算?”張林反問着我。
“我在想,這個暑假我應該去哪裏打工,生存下來。”
“你開玩笑吧,我看你不像一個打工的人。”
“我像什麽?”
“你的氣質就像一個大律師,水平很高的那種。”
張林是一個簡單的人,毫不掩飾,難怪他盲目的崇拜女明星。
“我不僅要打工,還要租便宜的平房住,這就是我以後的生活。”我的現實生活已到了崩潰的邊緣。
“你打算創業?”
“我要生存。”
“佩服,佩服!”
他是一個浪漫的人,也許我的話題太沉重,他有些坐卧不寧,起身告辭了。
望着他的背影,我含淚笑了。
他單純的如一張白紙。
一縷輕柔的月光,透過窗戶,灑在了我的書桌上。
推開教室的窗戶,我把頭探出去,月亮,圓圓的,像紡車,紡織着我浪漫的遐思。
“四齡,看什麽呢?”任卓娅拿着幾本書站在我面前。
“穿透這層黑幕,天的盡頭究竟是什麽?”
“研究宇宙呢,什麽時候對天文學感興趣了。”任卓娅說話總是那麽诙諧有趣。
“好奇而已”仰望星空許久,脖子有些酸痛,我用手捶了捶後頸。
“回宿舍吧,我瞌睡了。”任卓娅打着哈欠,眼睛已被睡意朦胧。
“你先回吧,我再看會書。”
她沖着我吐了一下舌頭,做了個鬼臉,轉身走了。
看天空,時間确實很晚了,可我不想休息,我眷戀這夜晚的寧靜,空曠的教室裏,我整個人感到格外輕松。
命運從來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努力,才是人生的态度。
拿起一本嶄新的書,翻開第一頁,忽有一股溫暖入懷,一定是我親手制作的陽光書簽在問候我。
☆、春 天
春天剛來,天還是有些冷。
“四齡,幾乎所有的課餘時間,你都在看書,累不累?”
陳冬梅懶洋洋地躺在被窩裏,眼睛盯着天花板。
“看一本書,就像喝着一杯新鮮味美的果汁,讓人滋心潤肺,淡忘煩惱。”我坐在上鋪,背靠着牆,手裏拿着一本民法書看。
“我說呢?教室也看書,宿舍裏也拿着書,原來你喝果汁着呢!”陳冬梅趴在被窩裏,雙手托着下巴,看着我。
“這些書能幫助我實現理想。”我把手裏的書舉得高高的,沖着陳冬梅神氣的哼了一聲。
“今天是星期六,怎麽不多睡會。”陳冬梅又平躺在床上,伸了個懶腰。
“睡不着。”我深深嘆了一口氣,轉頭望着窗外。
草坪裏的小草帶着泥土的芳香鑽了出來。
校園裏已經有了春的消息。
“一只蝸牛”我尖叫了一聲。
一只蝸牛悄悄地爬過宿舍的窗臺。
陳冬梅裹着被子跳下床,沖到窗臺邊,靜靜地觀望着。
“四齡,這個小蝸牛整天背着一個小房子,你說它累不累?”陳冬梅眼睛盯着小蝸牛,好像在思考着很重要的事情。
“不累,因為它心裏充滿希望。”
“蝸牛心裏怎麽想的,你都知道?”陳冬梅微微偏過頭莫名其妙地望着我。
“你看它背着沉重的包袱,邁着艱難的步伐,一步一個腳印,如果它心裏沒有希望,怎麽會如此執着的勇往直前。”
陳冬梅聽完我的話連連點頭。
“四齡,這只蝸牛又爬到窗臺邊的牆面上了。”陳冬梅仔細觀察蝸牛,眼睛都不眨一下。
“冬梅,我今天才發現你原來這麽喜歡蝸牛。”我被陳冬梅的專注感動了。
“快看,它把身體貼在牆面上,好像有些吃力。”眼前這只白色的小蝸牛已經鑽到陳冬梅的眼珠裏了。
“冬梅,你觀察的有點太細致了。”陳冬梅癡迷的樣子,我忍不住笑了。
“小點聲,蝸牛的動作太慢,幾乎讓人看不出來,它在爬。”
“我就欣賞蝸牛的低調。”心裏不由暗自驚嘆,一個小小的蝸牛,竟然能折射出這麽多的人生哲理。
“冬梅,快去穿好衣服,小心感冒。”
“我一點也不冷。”她把稍微松開的被子又往緊地裹了一些。
“蝸牛爬過的地方,有一道白色發亮的痕跡。”我真的看見了,蝸牛我見過無數次了,但是它身後留下的痕跡,我今天是第一次見,以前太粗心了,沒有細微地觀察過蝸牛。
“蝸牛的腳印。”陳冬梅也看見了,驚叫了一聲。
一股寒氣從背後襲來。
“陳冬梅,你裹着被子在演戲嗎?”任卓娅推開宿舍門進來了。
“快把門關上,你想凍死我。”陳冬梅裹着被子跳到了她的床上。
“你們倆剛才趴在窗臺邊看什麽呢?”任卓娅看着我。
“看蝸牛”我說。
“蝸牛有什麽稀罕的,我告訴你們一件學校的新鮮事。”
任卓娅的絕活就是吊別人胃口,接下來她就賣關子,不說了。
“什麽新鮮事?”陳冬梅呼的一下裹着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你猜?”我果然沒有猜錯,別人越想知道,任卓娅偏不說。
“任卓娅,別吊我們胃口了,我心情不好,照顧一下情緒。”我是任卓娅肚子裏的蛔蟲,太了解她了。
“學校大門口拐彎處有一個算卦先生,算得可準了。”任卓娅神秘兮兮的。
“聽說算卦先生好多都是連蒙帶猜的。”我表面質疑,心裏對算卦蠻感興趣的。
“信則有,不信則無。”陳冬梅對待算卦的心态比我平靜多了。
“算卦就是對過去事情一種有經驗的分析,對未來事情的一種心理暗示。易經是有科學道理的。”任卓娅說得有鼻有眼,我的心動了。
“真有那麽靈嗎?”我從上鋪下來了,站在任卓娅身旁,如果她說服我,我立刻就去算一卦,最近,我心情糟透了。
“你這學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那個算卦先生,給學校好多同學都算過了,學校都傳瘋了,你竟然對這麽重大的事件,一無所知。”
“既然這麽靈,我也去算算。”我豁出去了。
“你真去?”陳冬梅驚訝地看着我。
“當然”
我拉着任卓娅跑出了宿舍。
“等等我”身後留下陳冬梅的叫聲。
我摟着任卓娅的腰,任卓娅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們東搖西擺地疾走在學校的小路上。
柳樹的柳枝變成了暗紅色,芽胞咧開了嫩綠的嘴兒。
“四齡,你看,燕子。”
我擡起頭,一只伶俐可愛的小燕子落在了柳枝上,燕子的羽毛像黑綢緞似的,黝黑發亮。
“春—的—使—者。”我提高了嗓門,為春天吶喊了一聲。
“我媽說,燕子是一種吉祥的鳥。”任卓娅停下了腳步,
盯着那只無憂無慮的小燕子。
“它穿着漂亮的燕尾服,在天空自由地飛翔,真讓人羨慕。”如果我是一只小燕子,那該有多好。
“我媽說,燕子在誰家屋檐下築巢,就會給這個家帶來吉祥和平安。”
任卓娅關于燕子的這些說法,我以前沒有聽說過,太新鮮了,比算卦的新鮮多了。
我只知道燕子飛得低,那一定是天要下雨。
“燕子還會捉害蟲。”
“這也是你媽說的。”
“這句不是我媽說的,是書上說的。”任卓娅一如既往的幽默。
我和她哈哈大笑起來,繼續勾肩搭背地往學校大門口晃去。
“那個算卦先生有多大年齡?”我問任卓娅。
“四十歲左右,四川口音。”
“他真的懂易經嗎?”我不僅相信易經,更相信人與宇宙之間有一定的規律。
“好多人都在研究易經,說明易經是有科學道理的。”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
我和任卓娅觀點雷同,情真意切地握了握手。
繼續走着。
一只小燕子在我們頭頂“叽叽喳喳”呢喃着。
“四齡,這只小燕子說什麽呢?”
“它告訴我們,春天來了。”
☆、三百萬
“天哪!三百萬”任卓娅欣喜若狂,忍不住尖叫起來。
她抑制不住興奮,把我的手腕都捏疼了。
“任卓娅,我有點緊張。”我抽回手腕,在空裏甩了甩。
歡樂像野獸一般沖進了心房,情緒如同決了堤的洪水,嘩啦啦地傾瀉出來。
“簡直不敢相信,算卦先生剛才說的話。”我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活潑得跳動起來。
“那不是他說的,那是人家用易經裏的八卦推的。”任卓娅腳步輕捷,眉角含笑。
“萬一他推錯了呢?”
“四齡,你是腦子真有病,還是裝病,人家說你一次進財三百萬,你應該祈禱這個預言成為現實,你不僅不祈禱,還盼着人家推錯。”任卓娅看着我,眼睛亮了。
“你說的有道理。”我閉上眼睛,心裏虔誠的祈禱着。
一股狂喜的巨浪向我撲來。
我和任卓娅手拉着手,像兩只快樂的小燕子。
“《易經》的作者是誰?”我的心弦産生了一種甜絲絲的顫動,努力壓抑着,故作矜持。
“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周文王吧。”
“一次進財三百萬,難以置信。”我倒吸了一口冷氣,搖了搖頭,本想和任卓娅聊聊《易經》,沒想到話題又轉了回來,這三百萬人民幣太誘惑人了。
“等你這三百萬成為現實,可別忘了我這個窮朋友。”任卓娅的喜悅飛上眉梢,用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轉過頭,瞧了她一眼,苦笑了一聲。
一場空歡喜而已!
邊走邊四處張望,校園的草坪吸引了我的眼球。
沉睡了一個冬天的小草,終于睡醒了,倔強地把頭伸出地面,雖然只有一點點嫩綠,卻給春天帶來了一片生機。
“從古到今,很多人通過研讀《易經》,獲得了成功的智慧和方法。”任卓娅談起《易經》如同春風吹拂,暖意融融。
“真沒看出來,你對《易經》這麽熟悉,我從來沒看過這本書。”
“《易經》被譽為中國文化之祖,作為一名中國人,沒讀過這本書,是人生一大憾事啊!”任卓娅對中國文化一絲不茍的熱愛精神,我很佩服。
“今晚,我就去圖書館找這本書。”
“四齡,這本書很有價值,孔子給《易經》做過傳,諸葛亮根據《易經》排兵布陣,值得一讀!”
我喜歡讀書,書就像一艘船,把我們從狹隘的地方,駛向生活中廣闊的海洋。
“我對《易經》沒有質疑,只是感覺那算卦先生,不太靠譜。”
思緒又回來了,怎麽也擺脫不了那三百萬人民幣的纏繞。
“四齡,真的也好,假的也罷,三百萬人民幣當做你人生的奮鬥目标,有什麽不好?”任卓娅攤開了雙手,表情神秘而滑稽。
“三百萬人民幣,對我來說,簡直就是莊稼人久旱逢雨。”
我無奈地嘆了一聲,拉着任卓娅的手,一路飛奔,跑回宿舍。
任卓娅邊跑邊笑,臉蛋聳成了肉疙瘩。
宿舍的門被我和任卓娅撞開了。
“算卦先生算的準嗎?”陳冬梅像吃了喜鵲蛋,神采飛揚,舉手投足間都帶着一種輕快的節奏。
“四齡一次進財三百萬人民幣。”任卓娅從來敘述事情經過,說一半,留一半,今天也被這三百萬刺激的昏了頭,一個字沒留地說完了。
“三百萬人民幣”雷雪兒一蹦三尺高,差點在地上翻了個跟頭,她的身體飄了飄,一頭栽倒在床上,喘着粗氣,眼珠一動不動。
“雷雪兒,你也太沒見過世面了,才三百萬人民幣,就值得你裝死。”劉梅梅端坐在床邊,一只手拿着鏡子,一只手拿着口紅輕緩地在唇邊塗抹。她輕佻的瞄了我一眼,嘴角冷冷的抽動了一下。
“你才裝死呢?”雷雪兒呼地站了起來,用手指着劉梅梅的鼻尖。
“你想幹什麽?”劉梅梅的眼皮翻了起來,她把鏡子扔在床上,直挺挺地站着。
“王一輝昨天晚上,領了一個漂亮女生,去電影院看電影了。我碰見了,他還熱情的和我打了招呼呢。”雷雪兒用手指抻了抻衣領,嘴角含笑,眼睛給劉梅梅傳過去了一縷波浪。
劉梅梅牙齒咬着嘴唇,肚子裏的話怎麽也出不來。
“王一輝告訴我,他從小不吃醋,因為他讨厭酸溜溜的味道。”雷雪兒拉着任卓娅的手,渾身帶着表演,好像在背誦話劇裏的臺詞。
劉梅梅的臉色,青一塊,紫一塊,腿微微顫抖着,猛一甩頭,用手捂着嘴,哭着跑出了宿舍。
“終于把瘟神送走了。”雷雪兒松開任卓娅的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真沒看出來,雷雪兒還有這麽高超的表演天賦。”任卓娅把聲音壓得很低,沖着雷雪兒擠了一個媚眼。
“劉梅梅從來沒有給我傳遞過快樂,一天到晚,把那張酸不溜秋的臉,照過來,照過去,不知道是上學來了,還是選美來了。”雷雪兒坐在床邊,翹着二郎腿,手拍打着腿面,眼睛一會兒看看這邊,一會兒瞧瞧那面。
雷雪兒說出了我的心聲,好好的情緒,只要劉梅梅酸溜溜地出現,瞬間就把局攪黃了。
“別提那些不高興的事了,還是好好探讨探讨,四齡那三百萬人民幣吧。”陳冬梅按捺不住了,坐到我身邊,手有節奏地拍着我的脊背,直到我咳嗽了幾聲,她才停了下來。
“哦!我怎麽把這麽重要的事忘記了。”雷雪兒放下二郎腿,也在我身旁擠着坐下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恨不得把我吃了。
任卓娅搬來一把椅子,“咣當”一聲,蹲在我的面前,她緩緩坐下,又是點頭,又是微笑。
“你們要幹什麽?”我的背後是牆,左面是雷雪兒,右面是陳冬梅,對面是任卓娅,冷靜地環視了一圈,我沒看明白。
“四齡,這三百萬人民幣,你打算怎麽花?”陳冬梅的臉貼着我的臉,她說話呼吸出來的熱氣,我都清晰地感覺到了。
“我怎麽可能有三百萬人民幣呢?請姐妹們不要再開國際玩笑了。”我是哭笑不得,三百萬人民幣,怎不叫人心馳神往,可惜那只是一個荒唐的預言。
“預言也可能變成現實,如果你以後的職業是律師,這三百萬人民幣算什麽?”雷雪兒平時沒正經,關鍵時刻,思維還是很符合邏輯的。
我也聽說,律師是一個高收入的職業,如果我選擇了律師這個職業,就意味着三百萬人民幣的預言會成為現實?不可能,不可能,我心裏一萬次的否定着。
“四齡,你打算怎麽支配這三百萬人民幣?”任卓娅嫣然已經進入了角色。
“我要在大城市給父母買一套房子,房子裏擺滿花草,節假日,我就帶父母去旅游,讓他們吃好,穿好,過上幸福的晚年生活。”希望突然浸滿了我的全身。
我幻想着:爸爸和媽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花園,花園中間有一個小水池,水池裏有許多小魚,紅的,白的,黑的,黃的……媽媽站在水池邊給小魚喂食。
花園裏彎曲的小路,是用鵝卵石鋪成的,爸爸和媽媽每天都可以做免費足底按摩。
花園周圍種滿花草,有桂花,月季花,菊花,大麗花,太陽花……一陣微風吹過,花園裏清香四溢,香氣撲鼻。
花園旁邊有一個小亭子,亭子下面有一把搖椅,爸爸坐在搖椅上悠閑地看報紙,身旁的茶杯裏還冒着熱氣
……
“然後呢?”姐妹們笑眯眯地聽着。
“然後,我要創辦屬于自己的律師事務所。”我随着她們一起心情舒暢地進入了角色。
“四齡,第一眼見到你,我就感覺你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今日聽你一席話,果真不凡!”陳冬梅豎起了大拇指,佩服地連連稱贊。
“然後呢?”陳冬梅像一只唱歌的小鳥,快樂地問我。
……
☆、請 客
“砰砰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我們從三百萬人民幣的美夢中拉了回來。
“誰呀,這麽大聲敲門。”雷雪兒聲音洪亮。
“嘭”的一聲,宿舍門開了。
我和陳冬梅,任卓娅,雷雪兒如夢如醒地站了起來,眼睛齊刷刷地盯着宿舍門口這幾個不速之客。
張林和郭永,羅飛像俠客一般站在宿舍門口。
他們平時打扮的很馬虎,今晚不僅衣服穿得筆挺幹淨,黝黑的頭發也梳得格外整齊,讓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覺。
最讓我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們雖面露微笑,但微笑背後隐藏着捉摸不透的詭異。
“諸位大俠,這是什麽情況?”任卓娅嘴角含笑,近前幾步,上下打量了一番,臉頰泛起了一朵朵疑雲?
“大俠?”張林傻望着郭永,柔情似水的情詩寫多了,似乎不适應這個刀光劍影的稱呼。
“他今天,忘了背刀。”郭永表情嚴肅,退後半步,朝張林後背仔細瞧了瞧,臉色驚恐,忙弓腰給任卓娅解釋。
“郭永說的話是什麽意思?”雷雪兒趴到我耳邊悄悄問。
“小說裏的大俠一般都背着刀。”小說裏都是這麽描寫大俠的。
“郭永肯定經常看武俠小說。”
我點了點頭。
“能否借一步說話。”張林和顏悅色,故作神秘,壓低聲音。
樓道裏人來人往,說話是不方便。
“請”任卓娅側身,微微擡手,示意他們進來。
我和雷雪兒,陳冬梅像木樁一樣,呆呆地站在老地方,偶爾嘀咕幾句。
“聽說算卦先生預言,宋四齡一次進財三百萬人民幣,我們特此前來祝賀!”
聽完郭永的話,我兩腿發軟,如果不是陳冬梅和雷雪兒及時攙扶,便癱坐在地上了。
“誰給你們說的?”不能由着他們這麽胡鬧下去,我必須要制止。
“你讓劉梅梅通知我們的,真是貴人多忘事,有錢了,忘性也大了。”張林的話差點讓我昏了過去。
喘着粗氣,我心裏如一鍋煮沸的開水,翻滾難耐。
“既然前來祝賀,那一定是帶禮物了。”雷雪兒走到我身邊,拍拍我的肩膀,眼睛示意我高興起來,別掃了幾位客人的興致。
明白了雷雪兒的意思,我努力在最短的時間內,平複自己的情緒。
羅飛把拎在手上的一個鼓鼓的袋子遞給雷雪兒,他面露喜色,但沒有說話。
看見他,內心總有一道潛伏的激流暗暗湧動,我的目光躲閃着羅飛。
雷雪兒毫不客氣地接過袋子,“咯咯”地笑出了聲。
“既然帶了禮物,那就請各位就坐吧。”
陳冬梅語調柔緩,嘴角彎成了小月牙,邁着細碎的步伐,挪到雷雪兒身邊,悄悄地撓了撓雷雪兒,雷雪兒一聲尖叫,手一松,袋子掉在了地面上,裏面的火腿腸,鍋巴,花生米……灑落了滿地。
“幸虧都是袋裝的。”雷雪兒拖着哭腔,蹲下身,一袋一袋地撿。
“看看,買的多齊全,真是有心人哪!”陳冬梅也蹲下撿,她聲情并茂地洩露情感,還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羅飛俯下身,撿起了一袋花生米,走到我跟前,遞給了我。
頓時,我的周圍有一股燥熱不安的氣息。
“四齡,一個人站在牆角,這好像不是你的風格。”他的聲音讓我感到親切。
“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花生米?”我微微偏着頭,眼睛看着他。
他穿着一件深藍色的風衣,領子立起來,身姿潇灑。
這股氣息撩撥着我的思緒。
手裏拿着他給的袋裝花生米,用手指捏了捏,搓了搓,那花生豆的質感,浸入了我的胃。
“我幫你撕開。”羅飛把手伸過來。
“我自己會撕。”
我略微低着頭,故意不讓他看見我的表情,極力掩飾着花生豆對我的誘惑。
他站在我身邊,我的心都快跳出來了,手指不聽使喚地顫抖着,袋子口好像抹了潤滑油,怎麽撕都撕不開。
他又把手伸了過來。
我的心被浸透在一種徹心徹骨的情感之中。
我把花生米袋慢騰騰地遞給了他。
他接過花生米袋輕輕一下,袋口就撕開了。
他拿着撕開的花生米袋,遞給我。
我們笑了。
心與心的領悟,原來這麽奇妙。
我用手指捏了一顆花生豆,放進嘴裏,慢慢嚼着,味道确實很好。
“四齡,好吃嗎?”雷雪兒的鼻子已經聞到了花生豆的香味。
“你嘗嘗就知道了。”雷雪兒湊了過來,我給她手心倒了一把,宿舍裏花生豆的味道更濃了。
“味道果然不錯,你們也嘗一嘗”雷雪兒嘴裏津津有味地嚼着,轉身又給任卓娅和陳冬梅的嘴裏也塞了幾顆。
我們只顧品嘗花生米,把幾位俠客冷落在一邊。
“宋四齡,我們是特意來祝賀你的,你應該有所表示才對。”張林坐不住了。
提起這個話題,心裏就有隐隐不快的感覺,劉梅梅的身影在我腦海裏,就像過電影一樣,飄來飄去。
我使勁嚼着嘴裏的花生豆。
“我們要求不高,請我們跳舞或吃飯都可以。”郭永也沉不住氣了。
雷雪兒吃着鍋巴,任卓娅正在把一根火腿腸往開撕,陳冬梅把花生豆品嘗完之後,又剝了一塊糖。
我實在不忍心掃了大家的興。
“請客可以,但是我要聲明一點。”嘴裏的花生豆被我咽下去了。
“我請客和算卦先生的預言沒有任何關系。”我沒有料到,莫須有的三百萬,惹來這麽多麻煩。
我環視着大家的笑臉。
“我贊成”
羅飛兩手拍了一下,然後把手放進風衣口袋裏,從床鋪邊站了起來。
他風衣的立領,很有成熟男人的韻味。
我的情感在好奇中燃燒着。
“今晚我請客”
羅飛這幾個字說出口,我的眼球差點掉了出來。
幸福彌漫了宿舍的每一個角落。
“這些吃的是我買的,大家随便吃,吃完了咱們去學校舞廳跳舞,門票我買,玩高興就行,至于那個算卦先生的預言,以後就不要再提了。”
羅飛說完,我突然想起一句話:一萬個美麗的未來,抵不過一個溫暖的現在。
我要把他對我的呵護,慢慢珍藏在心底。
☆、跳 舞
“我們去跳舞吧。”張林說着不由自主地邁起了輕捷的舞步,靈動的身形充滿活力。
“好”郭永調皮地一笑,拍手贊成。
“我不會跳舞。”任卓娅有些緊張,目光一轉,沖着我溫和地笑了一下。
“進了舞廳,幾分鐘就學會了,我教你。”吃完鍋巴的雷雪兒,用餐巾紙擦了擦嘴,喜滋滋的。
陳冬梅抿着嘴,深深地看着我,點了點頭。
“那就走吧。”郭飛微笑着。
我感激地看了郭飛一眼,便和他們一起去了舞廳。
學校的舞廳只有周末開放,我在舞廳門口,狠狠地吸了一口春天芳香的空氣。
這是我第一次走進學校的舞廳。
優美的音樂在大廳裏回蕩,像一股甘泉,侵入我心靈的深處。
咚咚的鼓聲好像被我的腳步踏住了,使勁往上翻跳,這樣動感的節奏使我渾身充滿了力量,心情輕松了許多。
學校的舞廳很簡陋,房頂上裝着好多盞會轉而且能閃出五顏六色光芒的燈。
舞池裏一片五彩斑斓。
“哇!華仔的歌曲。”雷雪兒已經投入到韻律之中,她像一只美麗的孔雀,身軀輾轉纏綿。
“華仔是誰?”我趴在雷雪兒耳邊大聲地問。
“劉德華。”雷雪兒像殺豬一樣吼叫起來,好多人把目光盯在我身上,我微微吃驚,臉火辣辣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劉德華就劉德華,什麽亂七八糟的華仔。”我自言自語,瞪了雷雪兒一眼。
陳冬梅和任卓娅捂着嘴,在一旁哧哧的傻笑。
“四齡,你們去玩吧,我不會跳舞,我先出去了。”羅飛湊到我耳邊,說完這句話,轉身走出了舞廳。
看着羅飛飄逸的背影,耳邊響起劉德華的《忘情水》,“曾經年少愛追夢,一心只想往前飛,行遍千山和萬水,一路走來不能回……”
柔柔的旋律,清淡脫俗的憂傷,像羽毛一樣,輕輕觸動我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張林和郭永已經消失在舞池中了。
“我教你們”雷雪兒停下了她的舞姿,準備教我們跳舞。
“你跳你的去吧,我們自己慢慢學。”我搖了搖手,雷雪兒手腳并和地飛進了舞池。
“四齡,雷雪兒走了,誰給咱們教跳舞?”陳冬梅拽着我的胳膊,急了。
“咱們總不能像傻子一樣站在這裏吧。”任卓娅羨慕地看着舞池裏一個個翩翩起舞的身影。
“咱們自己慢慢琢磨着學,不是三步就是四步,沒有想象的那麽難。”我是自己鼓勵自己,在舞廳裏不會跳舞的确很尴尬,如果讓雷雪兒教,她那雷一般的大嗓門,更讓我們下不了臺。
空中萦繞着歡快的音符,宛如一些活潑的精靈。
我們三個圍着舞池轉了一圈,終于在舞廳的角落裏,找到了和我們一樣學習跳舞的同伴。
有一個女同學,心地真的很好,她仔細教我們怎麽踩住節拍,怎麽轉身,不一會,簡單的三步四步,我們也能跳了,雖然舞技還不是很熟練。
跟着練習了幾遍,好像已經會了似的。
“四齡,咱倆試一試。”任卓娅主動邀請我。
舞廳裏一股淡淡的灰塵味,喉嚨感覺幹燥難受,好像一開口說話,就會被嗆得咳嗽。
舞曲是快四步,我走過來笨拙地摟着任卓娅的腰,她的指尖在我的肩上劃出了令人癡迷的弧度,彼此靜了靜氣,便左搖右晃地轉進了舞池。
“哎呦!”我還沒有站穩,任卓娅就尖叫了一聲。
“四齡,你踩我的腳了。”
“我說腳下什麽東西磕磕絆絆的”
本來就不會跳,這麽一折騰,腳下的步子全亂了。
“稍安勿躁,跟着節奏走。”我有些拘謹,不敢看周圍的人,手緊緊地捏着任卓娅的腰。
“哎呦!我的腰”任卓娅又一聲慘叫,她手指的弧度已經沒有了,手指抓着我的肩膀。
音樂漸次增強,如潺潺小溪,接着又散成千百條瀑布,奔騰跳躍,互相沖擊。
我和任卓娅在舞池裏旋轉着旋轉着,越跳越找不着調,跟不上節奏,我倆一頓亂跳。
“哎呦!”
“哎呦,我的腳”
任卓娅不停地叫喚着。
“萬事開頭難,你就忍一忍。”不能在中途停下腳步,無論如何我也要堅持把這一曲跳完。
低着頭,我仔細看着身邊的腳步,他們邁着細碎的舞步,輕雲般的移動,一個邁出一步,另一個退後一步,忽而旋風般急轉,舞曲裏的悲歡離合,全在他們的舞姿裏。
“四齡,我的腳疼的實在跳不動了。”任卓娅的表情十分痛苦,她快要哭了。
腳下亂踩一陣,摟着又胡轉幾圈,我的眼睛有些花了,微微感到天旋地轉。
忽然,我的身體沉了一下。
“你怎麽了?”我的身體斜了一下,任卓娅一把拉住了我。
“我也不知道,估計腳扭了。”我對任卓娅說。
腳下燈光缭繞,幾乎看不清楚。
“四齡,你的鞋跟斷了。”任卓娅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