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晗瞧着宛如驚弓之鳥的姜婵兒, 不自覺地輕挑了一下眉梢,鳳眸內幽波流轉,像是野獸盯着獵物一般。
他一步步朝她逼近,嘴角噙着弧度, 最後探身入帳, 俯靠下去, 将她禁锢在雙臂之間。
姜婵兒感到了危機, 想往後退,可身子還未挪動方寸, 身子便要靠到牆壁了, 實在是退無可退。
她眨了眨眼睛,很是無措。
蕭晗直勾勾地盯着她, 眼波中流轉着晦暗莫名的光, 神色難辨。
“怎麽, 朕不能來嗎?”
他的嗓音沉沉的,如幽咽的泉流,在她耳畔彌散開來。
兩人離得很近,四目相對的時候, 帳內似乎流轉着缱绻的氣氛。
隐隐約約有種迷離之感。
蕭晗這般明顯是來興師問罪的, 他那雙黑漆漆的深不可見的鳳眸,讓人壓迫感十足。
姜婵兒內心滿是危機。警惕地瞧着他一眼, 在內心掙紮了半晌,索性把那點藏着的的小九九說出來了。
“陛下……陛下是來找我算賬的嗎?”
姜婵兒的聲音小小的, 柔柔的, 落在人心上像是羽毛刮蹭, 酥酥癢癢的。
那一雙水晶般的黑亮眸子映着燈輝, 長睫時不時撲閃着, 我見猶憐。
蕭晗的眉梢不自主地輕動了一下。
他的眉眼間本就生得驚豔,此刻微挑的樣子,更平添了幾分風流不羁的韻味。
還有眼尾一點淚痣,像是妖媚般惑人心魄。
“你說呢?”
他侵身又靠近了她幾寸,冷冷得像是寒蛇。
姜婵兒抱住自己的胳膊,縮成一團,仰着脖子向他讨饒,求生欲很強。
“陛下,我知錯了,我向您賠罪好嗎?”
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她如此惜命的一個人,可不希望因為得罪了暴君而一命嗚呼。
姜婵兒此刻檀唇輕張,蠕動的時候像是柔軟的花瓣,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很想咬上一口。
蕭晗幾不可見的輕舔了一下唇角,不知為何,他心中有股燥意在翻騰湧動,但這股燥意并非是從前那種嗜血的念頭,反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特感觸,讓他冰涼的全身都開始微微發燙起來。
蕭晗喉結暗動。
稍稍咽下心中竄起的那股子沖動和躁意。
他垂眸思忖了片刻後,用平靜的嗓音,答應了她的請求。
“好。”
于是,接下來的時間。
姜婵兒不得不被迫爬起來,開始為她犯下的錯誤贖罪。
而賠罪的方式——
則是一口一口地喂那暴君吃東西。
蕭晗坐在紫檀雕山水紋方椅上,看着身前的女子從茶幾上的碟子夾東西喂他,大大方方地一口口吞下,表情很是受用。
蕭晗有一搭沒一搭地瞥向姜婵兒。只見她動作輕柔、神情認地夾着糕點遞到他嘴裏。
鳳眼不受控制地微微彎起些弧度。
而此刻的姜婵兒,內心卻是無言以對的。
如此賠罪,她可真是聞所未聞。
她從一開始的震驚到慢慢地順從。
畢竟面對蕭晗,她一直都秉存着打不過就加入的念頭,這也是她一直以來的生存之道。
好在這個賠罪的法子也勿需受苦受累,只要夾幾塊點心送到人嘴裏就行,倒也沒什麽麻煩的。
如此想着,姜婵兒甚至感到有些慶幸,變得狗腿起來,她觀察着蕭晗的臉色,試探着小聲發問:“陛下,味道如何?”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抱眼前這根大腿,那便抱得更露骨一些,也是無傷大雅之事。
蕭晗略略一愣,像是沒料到她會如此突然一問,擡起眸子深深瞧着她,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姜美人喂得,自然是味道佳的。”
他的嗓音溫泉水一般清冽,鳳眸又直勾勾地瞧着自己,沉靜得像是透亮的黑曜石。
姜婵兒突覺心髒都漏了一拍。
禍水。
妖“顏”惑衆。
姜婵兒在心中暗聲嘀咕着,鄙夷自己在美色面前的不堅定。
可她手上的動作倒是一點沒停着,又殷勤地夾了一塊綠豆酥遞到他嘴邊。
“陛下您慢用。”
蕭晗張唇輕咬了一口,臉上神情愉悅。
“今後姜美人只許對朕一人如此。”
蕭晗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語氣雖似閑話家長,卻帶着不容置疑地壓迫感,甚至還隐隐帶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類似威脅的寒意。
面對蕭晗的霸道,姜婵兒沒有拒絕的餘地。
既然只好接受,那不如欣然一些。
是以,姜婵兒卷起頰邊的梨渦,努力笑得粲然,她用嬌嬌綿綿的嗓音對蕭晗道:“好啊,陛下。”
她的聲音婉轉如黃鹂,語氣和表情又是異常乖巧,頰邊梨渦深得好似水潭。
蕭晗瞧着那張笑靥如花的臉,眼神愈發深邃。
下一刻,他突然一把将她攬進了懷裏,讓她坐在自己的膝頭,一雙胳膊将她圈住,圈得嚴嚴實實,不好動彈的那種。
緊接着,他猝不及防地,伸出一根晶瑩剔透的手指。
去戳了一下她的梨渦。
“唔。”
姜婵兒被這突如起來的一下整蒙了,睜大了眸子,輕輕哼了一聲。
她回顧着方才的事情,感到詫異非常。
方才蕭晗突然就将她拽了過去,等她反應過來後整個身子已經撲倒在了蕭晗的胸口,柔軟的面頰貼在他的衣襟上時,她能感受到那拿出衣料刺繡上的摩挲之感。
有股清泉般的氣味湧入她的鼻息中,淡淡的像是冷冽的松香。
旋即,也不知為何。
唇角上邊的皮膚就被那根修長的手指輕輕戳了戳,觸感冰涼如冷玉。
姜婵兒目瞪口呆地瞧着他,一雙杏眸睜得大大的,又黑又亮。
這暴君又搞什麽幺蛾子?
可令她更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卻見蕭晗将那根玉雕般的手指放入了唇齒間。
輕輕嘬了一口。
姜婵兒的黑眸瞪得愈發大了。
蕭晗卻神情泰然,語調輕快地說道。
“嗯,果然是甜的。”
姜婵兒雖然還在發懵,但等反應過來,他這句話的意思以後。
臉騰地一下就紅了,一直從耳朵根紅到脖子根。
這暴君是什麽癖好?
竟然喜歡拿手指蘸人的梨渦吃?
蕭晗将倒在自己身上的姜婵兒摟住,微微使力往上提了提,像是提輕盈的小鳥一般,将柔弱無骨的美人兒圈抱在懷中。
他讓她端坐在他的腿上,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蕭晗的手捏着她不堪一握的腰肢,動作像是在揉玩什麽有趣的東西。
他興致頗好,輕輕湊到她耳邊說起了悄悄話。
“姜美人身上的其他地方,或許更香甜呢。”
那嗓音低的像是磁石,夾雜着細碎地氣音,讓人耳腔極度舒暢,像是做了個按摩似的。
姜婵兒雖有些沉醉,但旋即便反應過來了。
只覺得蕭晗這番話實在是說得讓人想入非非起來。
她知他是斷袖,故而素來都不防他,只當他是喜歡逗弄自己玩樂而已。
但今日的舉動,實在是暧昧過頭了,讓她覺得有些不對勁起來。
“陛下…… 陛下您就別逗我玩了。”
姜婵兒感到了危險,故而抱着胳膊把自己保護起來後,再同他說話,眼神亦滿是閃躲。
蕭晗剛想說,想要把她身上各處地方都嘗嘗之類的話。
可因她警惕害怕,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改了主意,不打算逗弄她了。
他輕笑一聲,轉了話鋒。
“朕在你眼中莫非是差狼虎豹嗎?怎麽每回朕來,你都這般怕朕?”
聽他如此說,姜婵兒的小腦袋瓜又開始飛速的運轉,最後找了恰當的措辭,又開始一番吹噓拍馬。
“臣妾……臣妾不是怕,是……是對您心存敬畏。”
“嗬嗬。”蕭晗從喉嚨裏發出一陣笑,将她橫抱而起,輕輕擺到了床上。
蕭晗睡到她身邊,伸手摟着她的細腰,在她螓首邊輕聲低語,喃喃地像是夢中呓語。
“睡吧。”
姜婵兒的身子緊繃地想跟木頭似的,聽到他的話,如釋重負一般松口了氣。
蕭晗勾了勾唇,蠕動唇瓣時近乎在她耳垂上摩擦,帶着一股又一股的氣流,讓姜婵兒感到一陣又一陣異樣。
“後日多邦來朝,必定是熱鬧非常,朕帶你一起看。”
“多謝陛下。”姜婵兒張了張唇。
随後,兩人阖上雙眸,靜靜睡去。
朝貢乃是大周朝一年一度的盛世,自開國皇帝起,便立下了與各地互通往來的朝貢盟約。
各地番邦進貢貨物,朝廷給予一定的獎賞,如此互通有來,約定成習俗,既穩固了朝廷和各地方的關系,又可展現周朝之繁盛,揚大國之威。
是以,到了朝貢之日。皇城中家家戶戶都張燈結彩,營造喜慶祥樂的氛圍。街道上車水馬龍,萬人空巷,東西南北四處城門俱開,迎接外來之客。
百姓們都聚集在各處城門口看熱鬧,看着番邦連綿的車隊緩緩駛入高闊的城門,時不時發出陣陣議論和歡呼。
皇宮大內,連闕的黃銅卯榫宮門齊齊大開,各處宮殿都布置得富麗堂皇、井井有條。
迎接各邦來朝。
此次前來朝貢中的各地使者中,身份地位最為尊貴的便是戎國的三皇子,他雖多年前就被送來周國青州為質,但天潢貴胄的身份終究是讓人不敢輕視的。
此番他同戎國的使者團一同入朝進宮,表達對大周皇帝的敬意。
接待各地番邦使者的地方,在宮內的蓬萊別院。
那裏環境清幽,殿宇寥廓,布置精美,是個不可多得的修養之地。
番邦使者進宮的第一日,便住進了蓬萊別院。
戎國三皇子和一衆随行官員被分到了臨淵閣住。
戎國三皇子名叫阿什利,生了一對碧眼,亞麻色的頭發微微蜷曲,他束着戎國人的發飾,那是一圈金邊白底的方冠,穿着戎國人特制的短檔衣褲,滾着特制圖騰的金邊。
整個人高大英武,體格看起來很是強健。
屋內,他同身邊穿着粗布棉服的随從說話,面容端素,語氣沉着。
“事成之後,世子可不能忘了協定之事。”
那随從的身形高大,幾乎與番邦皇子阿什利持平,他的五官俊朗出彩,面頰輪廓深邃分明。雖是中原人的長相,但在異族服飾下,隐隐又帶着些許異域風情,尤其是那高挺似山巒的鼻梁,絕美絕倫。
他擡眸看向阿什利時,長眸閃爍着晦暗不明的光。
姜黎強壓住心頭的不耐煩,努力用好言安撫着阿什利。
“嗯,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