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冊立大典結束的那一夜,蕙蘭宮滿宮殿是雲恒賞的琉璃燈,皇後命人将所有燈都點起來,映得整個蕙蘭宮猶如東海水晶宮一般剔透明亮。

大典結束後,雲恒與皇後一同回到蕙蘭宮。

本來,今天預計是雲恒與雲淮清都在蕙蘭宮裏用晚膳的,可大典剛剛結束,雲淮清便不見了人影。

因為此事,雲恒對雲淮清頗有微詞。

晚膳時,桌上有道松鼠鳜魚,皇後說那是她家鄉的味道,也她最拿手的一道菜。

幾乎每次皇後親自下廚都會做這道菜,雲恒和雲淮清都吃膩了,偏偏雲淮晏吃不膩,往年每回回京來,皇後問他想吃什麽,必點的便是這道松鼠鳜魚。

雲恒看着桌上的松鼠鳜魚忽然想起了雲淮晏。

他終于想起上次去看望雲淮晏時,他病得很重,不知最近身子稍微好些了沒有。

雲恒招呼福海過來:“把這道松鼠鳜魚送去平王府吧。”

“晏兒病着,哪裏有胃口吃這個?”皇後邊給雲恒盛湯,邊搖頭。

“晏兒向來最愛吃你做的松鼠鳜魚,興許能多吃幾口。”

皇後将湯碗放在雲恒面前,追憶往事她眼中浮出一點柔軟,而後又似乎想起什麽,眼中的情緒替換上一種無奈而歉疚的哀傷,甚至眼眶也隐隐泛起紅色。

她垂下頭将那一點情緒更深的藏起來,輕聲道:“陛下當真以為晏兒愛吃松鼠鳜魚?他是看我常常做,你和清兒又不愛吃,便說他愛吃哄我開心罷了,說得多了,大家便都以為他最愛吃的一道菜便是松鼠鳜魚。”

她搖頭苦笑:“他是在我身邊長大的,小時候嬷嬷給他喂飯,每次吃到魚,他一口便吐出來不肯再吃,那孩子從小就不愛吃魚,怎麽可能忽然愛一道松鼠鳜魚愛成那樣?”

雲恒心中有一條細細的痛蜿蜒爬升着:“這孩子,心思太細。”

皇後紅着眼眶應和着:“是個好孩子。”

雲恒安撫地拍拍她的手背:“清兒的事忙完了,明日同朕一起去看看他吧,他會高興的。”

皇後點點頭,往雲恒碗中夾了一塊鮑魚。

屋外有急促的腳步聲,顯然是有人傳來急報。

福海躬了躬身子,快步往門外去接,回來時神色不大對,紅着眼看着雲恒。

雲恒皺眉:“什麽事急成這樣?”

福海垂着頭不敢說話。

雲恒有些動怒:“讓你說你便說。”

福海雙膝重重砸在地上。

他顫聲道:“平王,平王薨了……”

蕙蘭宮裏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雲恒與皇後手中的碗筷盡數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怎麽會……”雲恒一句話剛剛開了頭便梗在口中。

怎麽不會呢?

明明他上回去平王府看雲淮晏時,他伏在床頭嘔血,已經虛弱得坐不住。

雲恒那時就知道那孩子病得很重,他只是以為他到底是年輕,身體底子也好,那些在北境落下的傷伐回來仔細養養總能養好。

他日複一日的忙碌,他忙着前離亂臣一案在先,忙着籌備清兒的冊立大典在後。

他總是有太多比那個孩子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他總以為那個孩子會溫溫和和乖乖巧巧地等在那裏。

就像他小的時候喜歡蹲在院子裏等他一樣,無論多晚,那個孩子都會等在那裏。

可是這一回,他沒有再等到他的父親。

這一回,他被遺忘在遍京都的彩綢之後,被遺忘在滿城的炮竹聲中。

他孤零零的走。

就好像二十多年前,他被孤零零送到雲恒身邊。

雲恒以手掩面,将淚水與悲恸擋在指掌之後。

這不是他第一回 忘了晏兒。

可是這一回,再不是送他一柄寶劍,賜他一張良弓能哄得好的了。

皇後流着眼淚,領着太監宮女跪了一地,叩首勸道:“請陛下節哀。”

可是,怎麽節哀?

那個孩子,終究是不在了啊。

那晚,蕙蘭宮裏的所有人,看着他們平素不茍言笑的陛下掩着面,哭聲嗚咽。

但這世上多得是徒喚奈何追悔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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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結束啦~該跟小王爺說再見啦~

還有個小王爺的女鵝蘇慕雪(蘇小冬)的故事叫《世情如紙》,美強慘小魔頭vs天真善良小郡主,感興趣的話可以點進作者專欄圍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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