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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2 章

這會正是吃飯的時候, 周邊站着好幾個來打飯的人。

本來對于葉老板的家事他們就好奇,原先在工地上也不是沒流傳過一些消息,現在聽着她大哥這麽厚臉皮的話, 一個個都挺瞧不上。

對于他們這群幹勞力活的男人們來說,男人本就該為家人支起一片天, 護着家裏人,給他們提供更好的生活。

而不是像葉志慶這樣,娶媳婦居然還想着妹子出錢出力,這得多不要臉?

不過瞧不上歸瞧不上,聽着葉老板出錢揍人的話, 他們一個個心動是心動,但還真不敢上。

倒不是怕把人打壞了。

工地上偶爾也不是沒有發生過争鬥的事, 打架鬥毆很尋常, 再說也不是下死手, 一個個心裏還是有度。

之所以沒人動, 是覺得葉志慶再不好怎麽說也是葉老板的大哥, 這會生氣想揍人,但怎麽說都是一家子, 萬一等氣過了又後悔呢?

那他們拿錢打人的就有些進退兩難了。

可誰知道,這會有一個人先動了。

餘蘭枝雙手抱起邊上的扁擔,揮着就朝葉志慶甩了過去,對着他的肩膀狠狠就是一拍, 不等他的反應, 跟着就是伸腿一踹,瞄準的就是大腿內側, 這地踹起來特別疼。

“狗東西,老娘早就想揍你一頓了, 居然還好意思跑到小芮面前開口,我看你是欠收拾!”餘蘭枝不單單自己動手,還招呼着邊上的人,“誰來,我再搭上一瓶醬蘿蔔,打到他再也不敢亂起心思!”

“我我我我我……我不敢了!”被踹的縮成一團的葉志慶已經在後悔了,他就不該來!誰知道葉芮居然這麽狠,狠到花錢買兇的程度。

“我真不敢了,我這就走,我……哎喲……”

話還沒說完,背後就被人狠狠踹了一腳,直接成烏龜般狠狠摔在地面,一踹再狠狠一嗑,疼得整張臉都皺巴成一團。

踹人的是小方。

小方早就忍不住了。

他除了兩個弟弟外就沒其他家人,從小就想着自己要有個妹妹t一定寵着疼着,結果這個狗雜種倒是夠可恨,有妹妹不知道珍惜,真的該揍!

先前還有些猶豫,可餘大嬸都親自動手了,他還怕什麽?

有了小方出頭,跟着又有幾個人參與其中。

葉芮這邊仍舊在慢條斯理打着飯,耳邊聽着‘動人’的慘叫聲,還別說,挺有意思的。

不過可惜,葉志慶實在是太經揍了。

她這邊的飯菜都還沒打完,葉志慶就已經被揍到叫都叫不出聲的慘樣,其他人也不好再繼續,紛紛收了手。

葉芮直接将先前抓的一把錢遞過去,“實在是太感謝了,要不是幾位大哥幫忙,我還不知道被他怎麽欺負呢,真是多虧了你們。”

那這話沒人當真。

誰敢欺負葉老板啊?

上個欺負葉老板的人,可是被她拿着砍刀吓走了呢。

“錢就不用了,咱們出手也不是為了錢,就是看這小子欠揍。”

“對對,你又不是他爹媽,誰說當妹妹就得管哥哥娶媳婦的事?沒這個道理。”

“哎哎哎,真不用真不用,你別塞……”

一把錢被塞到小方的手裏,弄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葉芮輕笑着,“該收還是得收,算我請你們好好吃一頓,補補體力。”

“對,你們都拿着。”餘蘭枝也跟着勸,還說着:“等明天我再把醬蘿蔔帶給你們,這次腌得又脆又香,保證好吃。”

說到這個,面前幾人聽得都快流口水了。

餘大嬸做的腌菜是真的好下飯。

可惜每次打飯的時候就只能打一兩片,想多買都買不到,這會揍了人他們出了氣,得了錢不說還能得一罐子醬菜,誰不高興呢?

葉志慶不高興。

被揍得像個死豬般癱在地上,一開始是疼得起不來,後面是不想起來,癱在地上哼哼唧唧,眼淚鼻涕糊了滿臉。

偏偏還沒人來安慰他。

葉芮板車上的食物一賣完,連個眼神都沒往他這邊來,和其他人推着板車就離開,這邊沒了板車賣餐食,也就沒人往這邊來,就剩下葉志慶一個人哭哭啼啼。

一邊哭一邊後悔,早知道他就不來了。

葉芮就是一個惡魔,一個太可怕的惡魔。

她能毫不猶豫的花錢找人揍他,現在狠得下心,以後一樣也能狠下心,也就是說,只要他惹得她不高興,自己只有挨揍的份。

嘤嘤嘤……他怎麽就這麽可憐,攤上一個這麽狠心的妹子。

以後再再再也不敢起心思了,不結婚就不結婚吧,總比挨揍來得強。

一直到快入夜,冷風一吹他凍得打了個哆嗦。

再不想動也得爬起來。

不過就在他快要爬起來時,邊上傳來腳步聲,一人半蹲在他面前,清脆問道:“你還好吧?”

……

葉芮也沒說話不算數,葉志慶被揍的鼻青臉腫,腰杆子都快直不起來,她也沒小氣,直接花錢讓他去醫院。

醫院費是多少就給多少,但一分也別想她多給。

葉志慶白得一身傷,什麽好處都沒……

不對,還是得了一個好處,最少他親媽‘心疼’他,還給他煮了一個雞蛋,敷了敷青紫的地方後,兩口被他吞下了。

一身傷換一個雞蛋。

夜裏一人卷縮在床板上,哭的要多傷心有多傷心,還不敢太大聲,生怕吵到同屋的‘惡魔’。

就怕自己又被打一頓。

不過葉芮還真不在意她,這幾天她得不行,平屋這邊得趕活,工地的盒飯生意得一直繼續,辣條的銷售也逐步增加,每天生産的量大概在四百五十到六百包,就現在來說,每天的進貨需求高于生産量,所以忙得不行。

除了這兩個之外,她還得盯着廠房那邊。

說是廠房,其實就是連着四間打通的屋子,好在離平屋不遠,再加上那邊修繕的人是老熟人,也是由小方的弟弟柱子來帶頭。

柱子兩兄弟中午和晚上有一個送飯的活。

但好在其他時間都空閑,所以能來幫着修繕這幾間屋,再由他們推薦的兩個熟人,四個人一起幹活,連着幾天過去,那邊也進行到一大半。

四間屋不小,光做辣條的生産廠房其實有些大。

但葉芮沒有将平屋這邊搬過去的意思,兩方不同的生意,完全沒必要混雜在一起,不然中途很容易出現變故。

再來,地方大不是壞事。

四間房子的租金忽略不計,她可以将空間分割成幾間,不顯擁擠的同時為以後做計劃,總不能一直小打小鬧。

生産地還在修繕中,工作的人員卻招了三個。

實在是太過忙碌,又不可能一直讓原先的幫手跟着加班,她們倒是樂意,加班三個小時的工資一個月下來可不少錢,但一來上班的時常實在是太長,再來三個小時的制作時間完全不夠。

所以得招幾個人上全天制的班。

除了招得三個人除外,加班仍舊在繼續。

只不過是輪着來,原先的幫手分為兩組,輪流來加班。

這樣能保證生産的同時,也能讓她們有時間歇歇,不至于一直那麽勞累。

“葉姐,這些是百貨樓的進貨簽單,那邊說下周有一個促銷活動,打算将量增加,以防貨供應不上。”姚佐将簽好的單子放在桌面上,他這會袖子卷得老高,額頭上盡是細汗,顯然先前的活不輕松。

姚佐和另外一個同齡的女生是姚平介紹來的。

誰家又沒幾個閑在家沒事做的親戚?

姚平知道葉芮要他推薦兩個來上班的人後,稍稍猶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他知道對方會開這個口,無非就是因為他是百貨樓的采購主任,這個部門這大的官,以前也不是沒人給過類似的好處,但大部分都被他拒絕。

這次會同意,也是因為葉芮那邊生産的食品夠給力。

根本不需要他違規做些什麽。

如今名氣已經打出去,專門來買的顧客不少,他無非就是讓讓便利,将辣條擺在最顯眼的貨櫃上。

這對于他來說不算違規。

畢竟從辣條的銷售量來看,它完全有資本去最好的貨櫃上。

而他能給葉芮的,就是在結算款項的時候及時一點,絕對不拖欠。

不管怎麽說,在推薦兩個人來工作這件事上,姚平知道自己這邊是占了便宜,但又不得不厚着臉皮承情。

尤其是他那個堂弟,在家摳腳都快摳出抑郁症來了,難得碰到這麽一個好機會,實在是沒舍得錯過。

所以在把堂弟和另一個親戚介紹過去之前,就百般叮囑過他們,一定要好好幹活,少說多做,得對得起自己拿到手的工資。

這不,姚佐是聽進去了。

來幹活的這幾天顯得特別勤快,上班的這段時間幾乎就沒停下來過,平屋這邊所有的勞力活他都會搶着去幹。

畢竟這麽多工人中也就他一個男同志。

有些活确實他幹得更順手。

就像出貨搬運,他一下子扛上兩袋,能用最短的時間完成,“出的貨都已經上車了,這邊要是沒什麽事,那我先去廠房那邊了?”

廠房那邊的框架大致已經完成,後面購買了一些辦公用具以及各種設備也陸陸續續到貨,姚佐除了在這邊搬運之外,還得去那邊收拾一下現場。

東西不少,忙活起來也是真的挺繁瑣。

由此可見葉芮真的掏了不少錢來置辦這些物件。

工地那邊一個月的進賬有一千三百多,再加上這段時間辣條的出貨,原先手頭上大概有接近一千六百塊錢。

沒有提前去還封口機的貸款,可這會兜裏的錢不足原先的零頭。

廠房那邊的租金不過八十,招來的工人也還沒開工資,那錢去哪裏了?

還不是大肆采購了。

想将廠房置辦好,需要買的辦公用具以及各類設備是真不少,甚至有些根本不是想買就能直接買到,還得去定制。

特大的鐵裝桶、攪拌器、灌裝機、清洗設備。

一個個都不便宜。

還有桌椅以及消耗類用品,雖然這類不是太貴,但架不住量不少還得時不時補上。

錢真的是大把大把的花。

如果不是工地那邊一周結一次款,再加上先前攢下來的錢,哪怕有法子有門路,都沒法支撐起她将辣條的生意做下去。

所以根本不是她不想一步邁大一點,而是沒條件支撐她大大往前邁一步。

還是得穩穩當當,慢慢來。

“你去廠房吧。”葉芮交代一句,“去了跟我大伯說一聲,讓他回去歇着,別一直守在那裏。”

忙歸忙,但好在廠房那邊有大伯幫着盯工,真的讓她少了很多麻煩。

姚佐點t頭應着,拎着自己的水壺就往廠房去。

雖然熱的一頭汗,但精神十足。

怎麽可能沒精神?

等這份工作他可是等了一兩年,而且堂哥還特意叮囑過他,說是他老板是個很有想法的能耐人,不出意外生意肯定會越做越大,只要他踏踏實實跟着做,那以後他可是食品廠元老級別的老人了。

要是做得好,指不準以後還能跟堂哥一樣當個小官。

所以他不但不覺得累,恨不得再累一些來表現表現自己。

一路上越走越帶勁,恨不得奔跑起來。

到了地,對着正在敲敲打打的人開口,“葉大叔,老板讓您回去歇歇,有什麽活只管交給我來做。”

看着他手上的活,姚佐拍着胸脯保證着,“這個我會,就是将這些鉚釘錘下去對吧?以前我在家做過,肯定能做好。”

不光說,他還拎過錘子示範了幾下。

葉大全看他做的有模有樣,便也沒推讓,就笑着道:“那行,這邊就先交給你了。”

起身站起,活動活動有些酸脹的肩膀。

他也确實有些累了,交代幾聲後就拎着工具打算回家歇歇。

之所以放心回去也是知道這邊幹活的人都挺靠譜。

手腳勤快、幹活實在。

也難怪葉芮放心把這些工程交給他們。

一路晃悠着回家,還沒進院子就有人對他招了招手,“葉工,你家又來人了,都來了兩三個小時到現在還等在院子裏。”

葉大全皺了皺眉。

原先為了躲人,接了葉芮的活就去了外省,機械廠也算是看明白他真的沒有回去的意思,所以等他回來後,再也沒被人找上門過。

還當他們都放棄了,怎麽這會兒又來人?

“來的是雷工,我看他挺着急的樣子。”

葉大全皺着的眉頭瞬間舒展開。

這要是換做其他人他還真不願意見,可老雷和他一起在同個車間工作了幾十年,這個交情還真不是其他人能比得上的。

和熟人打了聲招呼,便邁着大步走進了院子,剛進去就看到一臉愁眉苦臉的老夥計,他趕緊喊了一聲,“你怎麽來了?快和我進屋,這天氣越來越冷,我去給你燒杯水暖暖肚。”

還想着從櫃子裏翻出茶葉。

用茶葉招待客人那絕對是他們家最高待客禮遇。

雷建設一把抓住他,“咱們之間不用那麽客氣,你趕緊坐下,我想和你說說話。”

葉大全哪裏不知道他上門肯定是有事。

要不然也不會一個人待在院子裏等兩三個小時。

不過雖說是老夥計,但如果又是舊事重提,他還是會狠心拒絕。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等兩人一坐好,雷建設并沒有馬上說他上門的緣由,而是一直回憶着舊事。

“我還記得,維修部剛成立的時候,就我們三個員工,當時多困難啊,什麽技術都得自己學,那些設備連聽都沒聽過,對于我們來說根本就是一臉懵,老房堅持了兩年沒堅持下去,申請調職,就我們兩一起走過最困難的那段日子……”

“你家小子從小就愛跟着你屁股後頭跑,把廠房當做家一樣,你這個人對機械專注,一上手就顧不上其他,還得我時時帶着,好些人還以為學名是我的孩子呢……”

“其實我挺後悔的,要是當年能像你一樣膽子大點去外省進修,或許我現在也不比你差,你這麽一走,維修部就得我來扛,我還真扛不起啊。”

雷建設一邊回憶着一邊嘆氣。

從兜裏掏出香煙,遞給面前人一根,“你是不知道,這段時間廠子裏發生了不少事,機械設備接連出現故障,這一忙起來就顯得手忙腳亂,稍微拖了那麽一會,廠子裏全都是質疑的聲音……我真的不好過啊。”

葉大全跟着嘆息一聲。

他其實能理解老雷的困擾。

雖是老夥計,但如果真的讓他去評價老雷的技術知識,确實差了那麽一些,聽他那些回憶就能看出來了。

他選擇去進修,老雷嫌折騰不願意去。

他忙着處理疑難雜症,老雷卻寧願在邊上哄孩子,也不願意多費些功夫。

年輕的時候他也不是沒勸過,但這麽多年沒勸成功,現在他們都這個年齡了,也不願意再讨人嫌去勸說。

“你是不知道他們說得有多難聽,就是稍微耽誤了一下,就恨不得指着我的鼻頭罵娘,遇到處理不好的故障,那副嘴臉難看的要命。”雷建設越說越氣,“你說他們至于嗎?換他們來試試,我就不信他們能比我行。”

葉大全抿了抿唇,沉默着。

其實這些質疑他也經歷過。

本來就不是科班出身,都是半路出家,他也是從無到有慢慢積攢起來,最初的時候沒修好,或者是稍微耽誤了那麽一些時間,周邊便全都是質疑的聲音。

‘你到底行不行啊?’

‘不行就別在這裏浪費時間,真以為拿着扳手就能成為維修師傅了?’

‘不會就趕緊讓開,裝什麽裝。’

更難聽的話他也不是沒聽過。

要說不難受肯定是假。

他除了真對維修有興趣之外,何嘗不是憋着一股氣?就是想向這些曾經質疑過他的人證明,他也能行。

這就是人和人的區別吧。

面對差不多的事,他不會像老雷這樣在朋友面前光抱怨。

不好勸但也不好不讓對方繼續說。

葉大全也只能微微垂着頭,時不時跟着他的話嘆息一聲。

可就在這時,雷建設一把抓着他的手,帶着哀求道:“老葉,看在咱們這麽多年的交情上,你就幫幫我吧,廠子要進設備的事真的不能拖了,這事我要是辦不好,我怕是真在維修部待不下去了。”

葉大全皺眉,“你瞧瞧你怎麽又提這個事,我先前都說了……”

“我知道,廠子确實對不住你,你不想幫忙也是應該的。”雷建設打斷他的話,他跟着道:“咱們可以不經過廠子,只要你願意在檢修單上簽一個字……”

說到這裏,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沒人後才小聲道:“我也不讓你白幫忙,只要你願意簽下名字,我私底下給你、給你一千塊錢。”

葉大全瞳孔放大。

雷建設只當他心動了,跟着勸:“我知道你苦,女兒不見了兒子又是一身病,沒了錢你怎麽辦?找女兒要錢、給兒子治病也要錢,一千塊錢能解決不少事。”

說到一千塊錢時,他其實挺肉痛的。

但這錢又不得不拿。

他剛剛那些話真真假假,但确實得讓葉大全簽下字,而且還特別着急。

因為兩年前的事再加上這段時間确實在維修上顯得有些拉跨,廠子的領導們對他很不信任,已經在計劃去外省找厲害的維修師傅檢修這次的設備。

而賣設備的那方也在給他壓力。

要是能過,六千塊好處費到手,要是出了意外,對方話裏話外有着威脅的意思,打算把先前的事捅出來讓他不好過。

他現在唯一能找的,就是葉大全。

只要他能在檢修單上簽下名字,一切都好辦。

然而他并沒有發現,随着他的話說完,葉大全這會已經一臉黑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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