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 手裏又多出一束花。
施好手不長,兩束花交疊在一起,差點沒能抱住。
她失神盯着懷裏的花片刻, 擡眸看向面前的人,嘴唇翕動, 卻不知該說點什麽。
施好不敢問他要做什麽, 她怕自己剛掐滅的念想再次燃起火苗。
她不能那樣做。
把花遞給施好之後, 梁西京一直在觀察她的神情變化。
他沒有錯過她表露出的愕然,和一閃而過的欣喜。
無聲半晌, 梁西京沒有把人逼得太緊, “回去吧。”
施好抿唇,眼眸微閃,“你……”
梁西京:“什麽?”
施好把話壓回去,搖了搖頭,“沒什麽, 開車慢點。”
梁西京嗯聲,知道她沒有想好要跟自己說什麽, “走了, 早點睡。”
施好眼眸微閃,“好。”
看着施好走進小區, 梁西京在原地站了會,吹了會風,才驅車離開, 往老宅的方向走。
對梁西京不打招呼回老宅這事,梁亨見怪不怪了。
剛開始, 他還會問他怎麽又回來,到現在聽到動靜, 只會冷冷哼一聲。
孫伯在旁邊聽着覺得有趣,喚道,“少爺,吃過飯了嗎?”
梁西京:“沒有。”
梁亨:“……”
他看了眼牆上時鐘,擰了擰眉,“幾點了,你還不吃飯?”
梁西京:“沒什麽胃口。”
“……”梁亨一噎,吹鼻子瞪眼睛,“你別在我面前上演苦肉計,我不吃這一套!”
從梁亨找過施好,施好辭職,兩人分開之後,梁西京就回老宅質問過他,問他為什麽那樣做。
兩人大吵一架。
之後大半個月,梁西京都沒回家。
後來,他飛了一趟京市。再回到江城,他跟變了個人似的,時不時來梁亨面前刷存在感,偶爾還要提一提施好。
最初梁亨還不太明白他的用意,琢磨幾次後他反應過來,臭小子打算用懷柔政策,讓他态度軟化。
聽到梁亨的話,梁西京面色不改,擡手捏了捏眉骨,疲倦道,“孫伯,讓廚房給我随便做點吃的就行。”
孫伯無奈,“少爺有想吃的嗎?”
梁西京:“沒有,墊墊就行。”
孫伯:“……行。”
管家離開,客廳只剩梁西京和梁亨。
梁亨不經意掃到他眼底黑眼圈,狠心挪開視線,不再去看。
安靜一會,梁亨沒忍住開口,“我聽說施好新公司在競争集團旗下科技新品的廣告宣傳?”
梁西京眼都沒擡,陰陽怪氣地說,“您消息真靈通。”
“……”
梁亨神色一僵,忍了忍道,“我是集團董事。”
怎麽還不允許集團董事消息靈通?
梁西京聽出他話外之音,心不在焉哦了聲。
梁亨對他這吊兒郎當的态度極為不滿,“他們公司創意怎麽樣?”
“不清楚。”梁西京說。
梁亨蹙眉:“什麽叫不清楚?”
梁西京側眸看向他,泰然自若的樣子,“廣告宣傳這一塊一直都是副總那邊在管,我不會過多幹涉。”
梁亨一頓,目光緊鎖在他身上,“施好沒去公司?”
梁西京:“去了。”
梁亨又問:“你沒去聽提案?”
梁西京嗯了聲。
梁亨怔然,有些意外。
他原以為施好去了公司,梁西京就算再忙也會抽時間去一趟會議室,沒想到他沒去。
想着,梁亨本想嘲笑他說,看來他已經放下施好了。
話剛到嘴邊,梁亨又深覺不對——梁西京從小在他身邊長大,他最是了解他。他越是珍視一個人或一樣東西,越是小心翼翼的不敢過多觸碰。
他不去聽提案,完全是怕影響施好,給施好壓力。
想到這,梁亨就禁不住嘆息。
他們兩個怎麽就看對眼了。
梁西京之前也不是沒有過女秘書,完全沒有出現過這種事。
驀地,梁西京手機鈴聲響起。
看了眼來電,梁西京接通,“喂?”
秦宴的聲音傳到安靜的客廳,“忙完沒?我和許實在酒吧,你來不來?”
梁西京冷淡拒絕,“不來。”
秦宴輕啧,想也沒想吐槽他,“施秘書都有約了,你還擱辦公室加班?”
說到這,他想起來,“對了,我有個朋友剛說在那個日料店碰到施秘書和一個男人在那一起吃飯,說說笑笑的。”
梁西京:“……”
秦宴:“你知道和她吃飯的人是誰嗎?”
沒等梁西京出聲,秦宴便自顧自往下說,“上次我們在金融峰會酒會碰到的那位建築師,施秘書的學長。上回我就覺得他對施秘書有意思,沒想到還真是。”
秦宴感慨,“你說那位建築師請施秘書去那麽高檔的日料店,不會是要和她表白吧?”
聽到這,梁西京神色微冷,“閉嘴。”
秦宴嘁他,看熱鬧似的嘲笑他,“你再不抓緊把施秘書追回來,施秘書就是別人的咯。”
梁西京懶得聽他叭叭,直接挂斷電話。
霎時間,客廳陷入詭異的靜谧。
孫伯正好端着廚師做的夜宵出來,察覺到微妙的氛圍,他咳了聲,“少爺,吃飯吧。”
梁西京從沙發上站起,掃了眼他手裏端着的食物,淡淡道,“孫伯放着吧,我晚點再吃。”
說完,他看了眼梁亨,“我先回房休息。”
梁亨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人就走了。
“……”
好一會,孫伯沒忍住問,“您又訓他了?”
梁亨觑他一眼,生氣道:“我哪敢招惹他!”
孫伯嘴唇微動,想反駁又不太敢。
倏地,梁亨問:“我讓施好辭職,不贊同兩人在一起,我真做錯了?”
孫伯不敢吭聲。
梁亨嘀咕一聲,呵聲道:“我那是為他們好。”他叽叽咕咕碎碎念,“再說,他們感情要真那麽深厚,能被我一說就分開嗎?”
孫伯悻悻地摸了摸鼻尖,提醒他,“您對施小姐來說,是不一樣的。”
梁亨對施好是救命之恩,知遇之恩。
如果是其他人找上施好,告訴她說你配不上梁西京,你要和他分手,施好一定會有所掙紮,反抗。
可找她的人是梁亨,她已經自私的“偷來”一段私藏的時光,她怎麽可能不按照梁亨說的去做。
她要是拒絕了梁亨的請求,那她和梁西京繼續在一起,也不可能安心。
她本就不是那麽自私的人。這是她的優點,也是她的“缺點”。
梁亨知道孫伯的意思,他沉默良久,深嘆一口氣,朝孫伯擺擺手,“我去休息,你把食物送他房間去。”
孫伯欸聲應下。
另一邊,回到家的施好對着兩束花發呆。
她不是傻子,知道梁西京為什麽給她送花。
她和梁西京在一起一年多,要是連他所作所為的意思都察覺不出來的話,那她也不配做他前女友。
更何況,給她送了郁金香的楊文俊在他送花的半小時前剛和她表過白。
不知發了多久的呆,施好正準備去洗漱時,手機震了震,是梁西京發來的消息:「到了。」
施好怔然,手指動了動:「嗯。」
消息發出,她往上翻了翻——離兩人上次在微信聊天,已經過去近三個月了。
以前的梁西京,沒有跟人彙報的習慣。
施好剛和他在一起時,他也不會特意告知她,他到家了這種小事。
是有次施好有次喝醉酒不小心說漏嘴,問他怎麽到家也不和她說,她都不知道他幾點到的,有沒有安全到家。每次都要第二天上班看到他,她懸着的心才會放回原位。
那日酒醒之後,施好就開始收到梁西京下班回到家,出差落地等一系列行程消息的彙報。
有時候梁西京就算是在市區出門,也會告訴施好,他去哪裏,幾點去,又是什麽時候到的,計劃什麽時候會回家。
人在某一個閑下來的瞬間,腦海裏便會不由自主地回播過去忽視掉的好像不那麽重要的舊事。
一幕幕,一幀幀,像電影鏡頭一樣循環播放。
施好陷入在回憶的世界裏,不願抽身。
直到她覺得疲勞,困倦,她才起身揉着眼睛鑽進浴室。
氤氲氣蔓延,嘩啦啦的水聲和眼淚混在一起,一起鑽進下水道,消失不見。
翌日睡醒,施好收拾好情緒,到公司上班。
梁氏集團那邊的比稿結果還沒出來,但施好手裏頭有別的工作要忙。
暈暈乎乎忙了一個多小時,同事忽然喊她,“施好。”
施好應聲,“怎麽了?”
同事:“有外賣員找你。”
施好狐疑,“在哪?”
“門口。”同事告知,“說是打你電話沒人接。”
施好懵了下,翻出手機才發現她早上醒來後忘了把靜音手機調回聲音頻道。
走到辦公室門口,外賣小哥笑呵呵地望着她,“是施好施女士嗎?”
施好看着他手裏捧着的郁金香,“……是。”
外賣小哥把花遞給她,“這是給您送的花,麻煩您簽收。”
“……”
把花做了簽收,施好對着一捧郁金香走神。
倏地,耳畔傳來同事聲音,“施好,這花誰送的呀?”
沒等施好說話,另一同事道:“這還用問?不是男朋友就是追求者啊。”
“施好沒男朋友啊。”之前問過她感情問題的同事接話,笑眯眯道,“那肯定就是追求者了。”
聽着她們幾人對話,施好笑了笑,坦然說,“我也不知道是誰送的。”
同事詫異,“沒有卡片嗎?”
施好看了看,還真沒有。
不過,她隐約知道是誰送的。
同事擺擺手,“不重要,反正遲早會知道。”她瞅着施好這捧郁金香,分辨道,“這是不是法國郁金香啊?比一般郁金香漂亮一些,價格也要貴一些吧?”
施好看着懷裏粉粉似水蜜桃的花,輕點了點頭,“是法國郁金香。”
貝葉彤恰好從辦公室出來,看到這麽一大捧花,揶揄道,“真漂亮,施好放辦公室吧,讓大家飽飽眼福。”
施好莞爾,淺笑答應,“好啊。”
找了個花瓶,施好把郁金香插上,擺在窗邊位置。
折騰好,她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
原本,施好以為送花的人會找自己,卻沒想一天過去,送花的人連條消息都沒有。
送花的人不說話,施好也沒去主動問,是不是你送的花。
出乎施好意料之外的是,之後幾天,她都在收花。
每一天送的花還都不一樣。
有郁金香,有玫瑰,有芍藥,有風鈴……甚至還有洋桔梗。
施好他們辦公室每天換一束新鮮的鮮花,不到一周時間,全公司都知道有人在追施好。
而追施好的人是誰,又不得而知。
問施好,施好說她也不知道。
不過值得高興的是,施好雖沒有送花人的消息,卻收到了送花人公司那邊傳來的好消息。
梁氏集團科技新品的廣告宣傳,交給“不具名”廣告公司了。
施好他們憑借有創意的想法,拿下了這次的廣告宣傳。
新項目落在肩上,施好變得比之前更忙。
梁氏集團那邊要的急,施好和同事們只能加班加點的做策劃,做PPT。
等施好熬了幾個通宵把項目完成交上去,并且通過梁氏集團那邊的要求标準後,施好總算能過一個完整的周末了。
知道她負責的策劃順利通過,溫绮特意發來消息:「晚上慶祝慶祝?」
施好:「明天再慶祝吧,晚點下班後我只想回家蒙頭大睡十二個小時。」
溫绮:「行!」
和溫绮聊了兩句,施好手指不受控地往下滑。
滑了很長一段,她看到那個熟悉的微信頭像。兩人的對話還停在那一晚,她回複的那一個字上面。
盯着兩人的對話框多時,施好正準備退出時,對話框上面忽而出現“對方正在輸入”的字眼。
施好瞪大眼睛。
一分鐘後,對話框彈出新消息。
梁西京:「晚上要加班嗎?」
看着這條消息,施好其實很想回複他說不用。
可是,她腦海裏蹦出一個警醒的小人兒在提醒她,不要回。她已經不理智過一次,也任由自己放縱了一次,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如此。
她答應過梁亨。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梁西京又給她發了條消息:「明天許實生日,他想請你過來聚一聚。」
施好和許實沒那麽熟,許實之所以想請她過去,最根本的原因是梁西京想。
看到這話,施好想法開始動搖。
突地,溫绮又給她發了條消息:「明天許實生日!他說邀請我去酒吧喝酒,你去嗎?你去我就去。」
施好:「……我剛收到梁西京的消息。」
溫绮:「那你怎麽想的?」
施好想了想,回複她:「去吧。」
回完溫绮,施好也給梁西京回了消息:「……好,在哪聚?」
梁西京:「我讓司機過來接你。」
怕施好拒絕,梁西京補充:「只有司機,喝酒的地方有點遠。」
話說到這個份上,施好沒有再拒絕的理由。
施好輕眨了眨眼:「好。我應該可以準時下班。」
梁西京:「嗯。」
六點一到,施好收拾東西離開。
她微信裏有梁西京發來的車牌號,走出公司大廳,施好一眼瞧見在路邊等自己的黑色車輛。
對上車牌,施好走近。
是她熟悉的人,也是梁西京最信任的專職司機戴峰。
“施秘書。”戴峰下車給她開車門,“好久不見。”
施好淡淡一笑,“好久不見。”
上了車,戴峰回頭看她,“梁總說還要去接溫小姐。”
施好點頭,“他有在微信跟我說。”
兩人往溫绮所在的新公司駛去,正逢下班高峰期,路道很是擁堵。
施好望着車窗外的車水馬龍,忽而想起了一個重點,“……梁西京他今天自己開車嗎?”
戴峰不知道施好不清楚梁西京的行程,直接道,“梁總應該從高鐵站那邊直接過去。”
“高鐵站?”施好下意識問,“他出差去了?”
戴峰驚訝問,“您不知道?”
“……嗯。”施好尴尬道,“他沒有跟我說。”
同樣的,她也沒問。
戴峰懂了,“海外集團那邊出了點問題,梁總半個月前過去了。”
半個月前。
施好算了算時間,那應該是她和梁西京碰面後的那個周末,他就飛國外出差了。
思及此,施好沒忍住給李倩薇發消息,詢問海外集團情況。
她沒在網上看到消息,想必是有人壓下來了。
沒一會,李倩薇便把能說的告訴她了。
海外集團那邊的項目出了問題,有人鬧事,還有人受傷。梁西京在知道的第一時間便飛了過去,到昨天所有事才算塵埃落定。
李倩薇:「我聽跟過去的同事說,梁總這半個月都沒好好睡上一覺,那邊有些人真是蠻橫不講理,梁總到那邊的第一天,好像還受傷了。」
施好瞳孔一縮,慌張地問:「受傷?嚴重嗎?」
李倩薇:「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聽同事說的。」
李倩薇疑惑:「你怎麽忽然問這個?」
施好讓自己冷靜一些。
她閉了閉眼,掐了掐手心讓自己鎮定:「就是剛剛聽說海外集團出了點事,好奇問一問。」
李倩薇懂了:「應該沒什麽大問題,不然公司早就傳開了。」
話雖如此,施好還是沒能完全放下心來。
她想,她只有真正見到梁西京,确保他真的沒事後,她才真的能松開這口氣。
溫绮一上車就發現施好情緒不太對勁,她本想問她怎麽了,司機朝她搖了搖頭。
溫绮頓了頓,沒有開口。
許實訂的生日前聚餐地點,在郊區。
他們安排在郊區露營,唱歌喝酒。
施好和溫绮到的時候,這一片已經亮起了燈光,看上去氛圍極好。
注意到兩人存在,許實熱情地跟她們打招呼,“施秘書,溫記者。”
施好和溫绮走近,“小許總。”
許實擺擺手,笑道,“叫我名字就行,小許總聽着怪生疏的。”
施好和溫绮異口同聲說好。
許實往另一側指了指,“那是我另外幾個朋友,要不要認識認識?”
施好:“好呀。”
互相認識介紹過後,施好和溫绮找了個角落點的位置坐下。
溫绮遞給她一杯酒,“心神不寧的在想什麽?梁西京?”
施好在她這兒向來沒什麽秘密,她嗯了聲,“……我聽倩薇說,他前段時間受了點傷。”
溫绮震驚,“嚴重嗎?”
問完,她拍了下額頭,“我傻了,你這麽擔心肯定是不知道具體情況。”
“……嗯。”施好偏頭看她,“溫绮。”
溫绮垂眼,讓她靠自己肩上,“想跟我說什麽?”
施好望着遠方,閉了閉眼,“我感覺自己很矛盾。”
溫绮懂她矛盾的點在哪裏。
實話實說,如果她是施好,她現在應該也處于迷茫狀态。
沉吟片刻,溫绮嘆氣,“你不是矛盾。”
施好看她。
溫绮:“你就是覺得對不起梁爺爺,道德感太重,也不夠自私。”
施好嘴唇微動,輕聲說,“已經自私過一次了。”
溫绮無奈,“你有沒有想過,試着去争取?”
施好沉默。
她當然想過。可是,她終歸是沒有勇氣厚着臉皮和梁亨開這個口。因為她也不敢篤定,她和梁西京堅持走下去,會有很美好的未來。
說到底,是施好對自己不自信。
兩人正說着,施好聽到不遠發出的動靜。
有所察覺似的,她擡頭往那一端去看。
梁西京來了。
他一出現,就被人攔下。
施好遠遠望着,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梁西京有所感應地朝她這邊看了過來。
而後,他對面前攔住她的人說了點什麽,往施好這邊指了指,擡腳朝她走來。
“……”
“我先撤。”溫绮非常有眼力見地說,“你們倆好好聊聊。”
施好點了點頭,“嗯。”
郊區的風吹來,施好嗅到站在她旁邊人身上冷澗的氣息。
她微微擡頭,對上梁西京幽深的目光,上下唇動了動,“你怎麽比我還晚?”
聞聲,梁西京很輕地笑了下,“航班晚點。”
施好哦了聲,“司機怎麽說你坐高鐵回。”
“……”
問完,施好反應過來——梁西京可能正是因為航班晚點,才改的高鐵回江城。
而他之所以改簽高鐵的原因,她也隐隐知道。
和施好預想的一樣,梁西京還真是因為她答應過來,他才讓楊高飛改的高鐵。
中午落地京市轉機,梁西京本身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态,問她要不要過來。他并沒有把握施好會答應。
得到她回複後,他被告知航班晚點。
梁西京不願讓她等太久,便讓楊高飛退了票,換了高鐵回來。
無聲一霎。
施好轉開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幾秒,她又挪了回去,“……我聽說你受傷了?”
梁西京蹙眉,語氣驟冷,“誰告訴你的?”
施好目光筆直地望着他,不說話。
梁西京怔了怔,垂眼嘆了口氣,“小傷,已經沒什麽事了,不用擔心。”
他之所以不讓人告訴她,正是怕她擔心。
“我沒有擔心。”施好嘴硬地說,“我只是随便問問。”
梁西京啞然,“……好。”
兩人安靜下來,聽着呼嘯而過的風聲。
半晌,施好聽見梁西京喊自己,“施好。”
施好側頭,“你想說什麽?”
梁西京斂睫,目光灼灼望着她,“花還喜歡嗎?”
“……”提到花,施好擡頭看向他,緩慢地點了下頭,“你知道的,我很喜歡花,但是——”
她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梁西京就有了預測。
他阻止她繼續往下說,打斷問,“我問你一個問題。”
施好心跳一躍,呼吸稍滞,隐隐能猜到他要問什麽,“你說。”
梁西京眼神專注地凝望着她,低聲問,“我一直很想知道,假設不是老爺子讓你辭職,和我分開,你會答應嗎?”
他想要這個問題的答案。
施好一怔,對上他的眼睛,無法說出違心的話,“……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