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級而上的兩人似乎忘掉了接下來是一場對戰,自成別人都插不進去的氣場,讓後面的溫澤淵和暮歌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
“溫夫人,請問您對這次抄襲事件有什麽看法呢?”
“因為您夫人的作品跟以前的合作對象對簿公堂,溫先生您現在是什麽感受?”
“貴公司在此次庭審結束後還會啓動這個項目麽?”
“……”
像是楊家兩個人的氣場太難以接近,本來只是圍在周圍的記者們見那兩人進了法庭之後瞬間将溫澤淵與暮歌圍在了中間,提問聲不絕于耳。
而身陷記者群中的溫澤淵則是臉黑如鍋底,這些記者們不應該追着抄襲者采訪麽?現在一窩蜂圍到自己身邊算怎麽回事?
他是想看楊諾因為這件事被追問被譴責,但是這不代表他能忍受記者們逼他将這句話公之于衆!
畢竟人們總是同情弱者的,他現在需要的是民衆的關心,而不是記者們的咄咄逼人!
但可惜周圍鏡頭太多,溫澤淵一腔火氣只能硬壓在心中,面上還要擺一副笑模樣出來——畢竟記者又稱為“無冕之王”,就算他再不願意,也不能把掌握着輿論的人得罪了。
與他相比,暮歌顯然更谙扮演弱者之道,被記者追問了幾句之後甚至還紅了眼眶,哽咽道:“我希望大家以後多支持原創,不要讓劣幣驅逐良幣,把我們的原創者都逼走。”
“時間到了,各位有什麽問題,請在我們之後的發布會上提問。”
溫澤淵借機打斷了記者們滔滔不絕的提問,拉着暮歌頭也不回的沖進了法庭。
只是相比方才楊家兩人的從容,溫家夫婦就稍顯狼狽了些。
庭審。
“當事人陳述案件事實。”
“楊經理,現在大家都知道了你們楊家抄襲暮歌小姐的設計方案,證據确鑿,我并不認為這件事還有站在這裏的必要。”法官大人話音剛落,溫家的辯護律師就首先向楊諾家發難。
“楊家的設計方出自旗下設計師沈青之手,并未抄襲。”楊諾也首先點名了這件事,并沒有在楊家的緊逼中退縮。
“現在大家都知道你楊家抄襲的事,而且你楊家還沒有一點點的聲明,如果沒有抄襲過,你怎麽會就這麽的平靜,難道這不是你心虛的表現麽?”
溫律師步步緊逼,楊諾卻顯然并不願意跟他打嘴仗,只道:“我既然站在了這裏,并且如您所說——這麽平靜,自然是因為我有證據。”
說着,楊諾的目光移到了律師身邊的溫澤淵身上,緩緩勾起唇。
溫澤淵看到楊諾的微笑,心跳驟然漏了一拍,隐約覺得有什麽事情超過了他的控制範圍。
“法官大人,我們要求出示人證。”
“反對!”幾乎在楊諾話音落下的瞬間,溫澤淵便沉着臉開了口,“被告沒有提前說明,突然出示人證不合規矩。”
楊諾眼中笑意更深:“可惜了溫總,我們之前提交的材料包括人證,不能因為沒有通知您就不算數吧。”
對面人臉上明明帶着笑,可溫澤淵卻只覺得心中發冷,法官則是沒有管他們倆人的交鋒,直接道:“通知本案證人到庭作證。”
如果說溫澤淵心中本來還有一絲僥幸,那麽在他看到沈青的時候這絲僥幸便被澆滅了。
畢竟那作品的确是沈青設計出來的,他本還以為溫家對沈青有大恩,就算沈青跳槽到了楊家,也不會反咬自己一口,沒想到果然不能對別人抱這麽高的期望。
以德報怨是理想的,可以怨報德才是常态。
“澤淵,”暮歌自然看出來了身邊人的變化,忙握了他的手道,“沒事的,概念圖和成品都是我們先出的,就算沈青說不是,別人也不會信她一面之詞。”
事到如今也只能往好處想了,溫澤淵點了點頭,目光卻一直定在沈青與楊諾那邊。
暮歌心中暗恨,可這種時候他們必須一致對外,她也只能把憤懑先壓在心中。
沈青卻不知道她的出場讓前東家心情巨變,按照流程宣誓站上證人席位,心情卻并沒有自以為的激動糾結。
或者說,她現在心情很平靜。
不管之前她在溫家如何被壓榨打壓,不管暮歌怎樣诋毀她的作品,今天過後,以前的一切就都可以說“過去”了。
“下面原告可以向證人提問。”
法官的聲音打斷了沈青的思緒,她這才将視線轉到一旁,正正對上了溫澤淵的目光。
法庭上安靜了一瞬,随後溫家的律師才像反應過來似的,盯着沈青道:“請問證人,你為什麽認為楊家沒有抄襲溫夫人的設計呢?”
沈青先是對溫澤淵點頭致意,随後才看向律師,不卑不亢:“因為那份設計本來就出自我手,而我現在是楊氏旗下設計師并将作品的使用權授權給了公司,所以楊家用這份設計是理所應當的。”
此言一出,法庭上不管是旁聽人員還是審判員的目光瞬間轉向了原告席。
律師顯然并不知道這件事情,面色先是僵了一瞬,随後也下意識的跟着看向了自己的雇主:“但是溫夫人……”
暮歌是享受成為目光的焦點,但并不代表她願意被各種不懷好意的目光盯着,她終于還是沒忍住,打斷律師的話直接發難:“沈小姐是吧,法庭上是要講證據的,你以為說設計稿是你的,別人就會信麽?”
許是因為心虛,暮歌難得在人前露出了咄咄逼人的樣子,語調也過于高了,引來了法官的一句“不得喧嘩”。
暮歌恨恨的坐下,法官随後看向被告席:“被告對證人的證詞有無異議,有無提問?”
楊諾正色點頭:“有,請問證人,那份設計稿明明是溫夫人先發表的,你怎麽證明那是你的作品?”
“是溫夫人先發表的沒錯,”沈青看着暮歌,聲音漸漸冷了下來,“我當時的同事們雖然也知道內情,但可惜我不能要求別人為了作證丢掉工作。”
暮歌暗松了口氣,本想乘勝追擊徹底将沈青與楊家踩在腳下,沒想到沈青稍一停頓便繼續道:“不過幸好,我當時氣不過,為自己留了一條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