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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像一個人,小魚皺着眉頭看程昱,半開玩笑地說,程大帥哥總不會是大衆臉……到底是誰呢?

故人。程昱漫不經心地說道。

後來回想起來,程昱回答時的眼神奇異而複雜。好像……有些溫柔。

“溫柔?我嗎?”楊諾有些吃驚,看着楊雲松,回想自己從開始的自暴自棄到後來看破什麽的冷淡,怎麽也想不到這兩個字還與自己有聯系,若是曾經的自己,或許是與溫柔挂鈎的,同時還與懦弱挂着鈎……現在的自己是打破過去重新塑造的罷了。

“有的人溫柔只是行為語言,而小諾你——”楊雲松看着她,仿佛對自己後面說的話很贊同似地點了點頭,道:“你骨子裏就是一個溫柔的人,不管你再怎麽冷漠,你的心還是軟乎的。”

楊諾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怎麽回答,她尚且留在“楊熙未婚妻”的沖擊裏,當着保镖與一些員工的面一時也不知道怎麽詢問。只好按捺下來等着夜晚回去再問。

楊熙與楊雲松現在住着的別墅群曾經是楊家準備給女兒楊葉的嫁妝,二姐走後,楊雲松便将這處地方要了下來,不為別的,就是因為這別墅群裏的設計大部分是按照楊葉的喜好來的,楊雲松住在裏面有一種撲面而來的熟悉感,他并不逃避,而是選擇定住了下來。

楊熙也挺喜歡這房子的設計,簡單,但到處都透露出主人的不凡品味,他尤其喜歡那個長長的回廊與那些密不透風的綠植,沒事的時候就喜歡去坐着。

他被領養了沒幾年就知道,自己有一個未婚妻。

楊雲松看過來的眼神充滿懷念,也充滿了溫情,仿佛那個從未出現的未婚妻是楊雲松多年的寄托與期盼。楊熙知道那是自己的責任,他要承擔起給楊雲松看。

那一天,他知道了自己未來妻子的名字,付顏諾。

他不知道她什麽模樣,現在在哪裏,過着怎麽樣的生活,但他單薄的胸膛裏鼓動着奇特的情感,幼小的身體裏跳動着一顆期待的心髒,他想見她。趁着自己還能保持溫柔的模樣……

楊熙長大了。

失眠症與抑郁症比以往要來得更頻繁,他開始焦慮暴躁,頭發也開始往下掉,胃口也令人焦躁得小。這應該是最糟糕的情況下了。

但他們的相遇卻是在他最糟糕的時候發生的。楊熙臉色蒼白,黑眼圈濃重,連阿拓都不能令他露出笑容。付顏諾也是同樣的糟糕,她瘦成了薄薄的一片紙,眼神麻木而狠厲,她站在出來迎接的楊熙面前,茫然了許久,才像是終于關心起外界一般,緩慢地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付顏諾。我聽舅舅說了,楊熙——很高興認識你。”

女孩子的手小小的,很薄很軟,仿佛沒有骨頭,但她的手又是那麽的冰冷,楊熙被折磨的痛苦不堪的心裏終于有了淺淺的波動。

因為連日的飲食情況與睡眠不足,楊熙的手也很冰冷,他甚至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很想為付顏諾暖手。

後來付顏諾改名楊諾。楊熙緩慢地咀嚼着這個名字,他撫摸着阿拓蓬松的絨毛,嘴角露出了一個小小的笑容。

楊諾很美,她美麗而不自知的模樣讓人心動。她的脊背永遠挺直,眼睛漆黑面孔白皙,楊熙無數次猜想她未曾遇到那些事情以前的模樣。她一定是一個愛笑的女孩,只不過天性羞澀腼腆,一定是淺淺的笑容,一定也很溫柔,她必定從花叢經過,笑靥如花,她必定受過許多人的偏愛,但她未曾察覺,笑起來依舊羞澀,露出一顆尖尖的小虎牙。

楊熙是有些可惜的。

那天楊熙發現阿拓到了飯點還沒回來,便親自去尋阿拓。他在長廊找到了阿拓,也發現了呆立的楊諾。

阿拓在花叢中蒲蝴蝶,它看起來活潑可愛,跑起來時精力十足,只不過跳起落下來時前爪又絆着後爪,摔得是憨态可掬,楊熙都忍不住笑了。他站在拐角處,捂着嘴,一擡頭卻發現楊諾在笑。

那是他第一次看見一個人時笑得這麽放松的楊諾。

她冷淡無波的眼睛裏蓄滿了笑意,眉頭舒展開來,猶如振翅欲飛的蝴蝶,嘴角勾起來,仿佛盛開的一朵花。

楊熙看見這轉瞬即逝的笑容,他也看見了那朵花長在自己的心髒上,一眨眼便開滿了天際。

他是喜歡她的。

小時候無數次折射自己所幻想出來的模樣,與如今的樣子重疊起來,楊熙安靜地站了一會兒,輕手輕腳地回去了。

楊熙去過很遠的國度,他在那邊留學生活,也看過許多或壯闊或美麗的風景,他那個時候卻無心記住,他正被初來乍到的失眠症折磨着,腦子整天混混沌沌,經常上午幹了什麽下午又不清楚當時自己是怎麽想的,直到他發現了自己胳膊上的刺青。他不曾講述的秘密,他的本名,他的過去。抑郁症終于爆發,他痛苦不堪,往後回憶起曾經看過的風景都摻雜着痛苦。

直到遇見楊諾。她是拉斯維加斯的雨,她是安第斯的雪,她是峽谷開出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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