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碰到的事物是一個牛皮紙包,那硬硬的、脆脆的、帶着毛糙的觸感,是傅如卿再熟悉不過的東西了,這裏面包着她從小到大都喜歡的東西!
她猛地掀起枕頭,一把将那個牛皮紙包揪了出來。
看着它,傅如卿的眼眶又紅了,不過這次不是因為姜翟,不是受了傷害,只能獨自舔舐傷口的自憐,而是——激動欣喜的淚水!
不用拆開,她就知道紙袋裏包的是她最喜歡的紅豆糕。這牛皮紙熟悉的觸感,包裝的款式,京城只有一家店鋪會有,這紅豆糕只有待她最好的哥哥才會送給她!
“哥哥!”
“嗚嗚嗚,哥哥……我好想你……”
傅如卿又哭又笑,紅印未消的小臉上散發出璀璨奪目的光彩,她一掃萎靡,精神抖擻起來。
她就知道,就算她不顧家裏人的反對,就算她做了錯事,家裏總有人為她留一扇門,等她回來;總會有人為她留一盞燈,暖她的心。
傅如卿顫抖着雙手,微紅的眼睛緊盯着手心的紙袋,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裝,露出幾塊小巧精致的紅豆糕!
她看了一會,随即戀戀不舍地嘗起紅豆糕,還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這是她和哥哥從小到大的回憶啊!
傅如卿出嫁得太匆忙,遠在邊疆的傅铮得到消息,才知道自己的妹妹要出嫁了,但是無皇帝诏令,他不得私自回京。
就算傅父也寫了折子,上書請求把傅铮往京城調回來,可是這婚禮實在趕得急,再加上信使從京城到邊疆,也耽擱了不少時間。
等到傅铮接到聖旨,他立即快馬加鞭趕回來,但是路上還出了岔子,等他終于到京,一切都晚了。
他錯過了傅如卿的大喜之日,也錯過了把傅如卿從姜翟手上奪回來的最好時機。
傅铮是少有的明白人,他與傅父在朝廷上同朝為官,時常能接觸到太子姜翟和二皇子姜晏,對他們之間的糾葛自然一清二楚。
他不願把自己的妹妹扯到皇家奪嫡的争鬥中來,于是和傅父一起隔絕傅如卿接觸皇族衆人的一切機會。
但是一年前,傅铮突然被調到邊疆,這本是一件能争功的喜事,但落在傅铮這個已經有功名在身的傅家庶子身上,就顯得耐人尋味了。
傅铮已經入朝為官,即使是武将,也不需要再像草痞莽夫一樣去上陣殺敵,才能得到晉升。
而且,雖然傅铮是庶子,但同時也是傅家同輩中唯一的男丁。傅如卿雖然稱他為哥哥,但還是有嫡庶之分的。
庶出自然沒有嫡出重要,如果傅铮為嫡子,那沒有人會強迫他去邊疆,畢竟刀劍無眼,誰也不能保證傅铮能做到毫發無傷的去,再全須全尾的回。若讓他去打仗,那和挖人祖墳、斷人香火一樣可惡。
但偏偏他是個庶子。
雖然是傅家唯一繼承香火的人,但畢竟身份上有些站不住腳。
于是就被人抓住時機,利用朝廷上的政治角逐,把他外調到邊疆,支出了京城。
這個人是誰呢?傅铮憤怒地想了很久,還是不知道究竟是誰在針對她,是誰在對他設局。
……直到傅如卿大婚的消息傳來。
傅铮要是還想不明白,那他就成傻子了。
特意把他支開京城,讓他遠離天下政治的中心,把他這把保護傘扯開,然後那個人——就能為所欲為了?
“姜翟——你有種!”
傅铮捏緊了傳诏的聖旨,他的臉在黑暗中模糊不清,低沉的聲音中滿是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