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羽國每家每戶都點起了門口的紅燈籠,整個羽國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木越為表示與民同樂,特将戲臺擺在了羽國高牆處,民衆将城牆圍了個水洩不通。
木睇花重金請來的唱戲班果然非同尋常,不光民衆捧場,木越與諸位大臣坐在不遠處的行宮也看得津津有味,贊不絕口。
木清頗覺自豪,有意無意地瞥向坐在木子另一側的瑾淩,心中感嘆,母親此次總算給他長了臉。
下一個上臺的便是傅翼請來的雜耍團,木子頗為期待,雜耍團做的許多高難度動作讓人驚嘆不已。
戲臺唱至亥時方才散去,接下來便是木子今晚與誰洞房的事了。
木子興起喝了不少酒,醉眼迷離,抱着身旁的瑾淩不撒手,整張臉紅紅的,吐着酒氣直往瑾淩身上湊,弄得瑾淩哭笑不得,一旁的木清急得扯都扯不住。
見如此鬧劇,木越眉頭一皺,身旁的木睇冷笑不已。
蕭源出列說道:“公主今日怕是喝多了,不如就送回自己寝殿歇息一日,明日酒醒後才做決定!”
一旁扯着木子的木清見木子行事與自己不利,況且若執意拉着木子來自己宮中也是不妥,便也附和道:“小婿也覺得如此甚好”
木越見木清也如此說,便無奈說道:“那便這樣罷”
一旁宮人便扶着木子回到了自己宮殿裏。
木越回到自己殿中方才與傅翼嘆道:“木子今日可真是胡鬧,變着法兒來躲我!”原來木越早已看出木子方才是裝醉,想是,今日洞房如要選瑾淩,木越不快,選木清,又有違自己本心,便如此周全。
傅翼斟了杯酒遞給她,笑道:“當真只有木子才治得住你”
木越搖頭苦笑不已,接過一飲而盡。
宮殿內,諸侍衛當職處。
寇樓提着一壇酒來到此處,笑道:“女皇叫我來給姐妹們帶口酒喝,今日原是公主大婚,普天同慶,倒辛苦諸位還在這當職”
諸侍衛笑道:“寇侍衛長哪兒的話,這原是我們的職責”知道寇樓乃是木越貼身侍衛,也不曾多疑,各自從壇中倒出碗酒喝得精光。
寇樓笑意更深:“外面還有當職的姐妹,不如叫上她們一起來樂樂”
“這……”她們遲疑了一下,原是女皇下令這幾日當職不可懈怠,可想來寇樓是木越的貼心人,她說的話怕就是木越的意思。便點頭道:“好,我這就叫她們回來吃杯酒,暖暖身子再去當差!”
夜色漸深,許是天氣冷喝完幾杯酒後,諸侍衛便有些乏,全都焉焉地毫無精神,這時有諸多人影閃到身後将他們一個個割了喉。
這批人訓練有素,形如鬼魅,悄無聲息地在夜裏進行着一場屠殺,黑夜中一雙眼睛冷眼旁觀着這一切。
無論昨晚發生何事,第二天的朝陽還是會将昨夜的污穢驅散,太陽依舊從東方升起。
木越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晚,從她坐上這皇位起她便再也未曾像昨日一般睡得那麽香甜,做過這麽長的夢,她的夢裏她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女皇,都是木子。
呀呀學語的木子,蹒跚學步的木子,鳳冠霞帔的木子,兒女俱全的木子,被心愛之人摟在懷裏一會兒看心上人,一會兒看着她笑的木子,只是她的心上人,夢裏總是看不真切,她越挨木子越近就越看不清楚,急得她滿臉是汗,若是看不清,她怎麽為她的木子挑選她中意的夫君呢?
她追着那相擁的兩人越跑越遠,越追越遠,任她跑得再快,也始終追不上他們,眼看着他們快要沒了身影,她一急,腿一蹬,被激得滿身大汗地從夢中醒來。
她一睜眼迎面而來的便是刺眼的陽光,剛剛清醒過來她腦子一片空白,想着那個奇怪的夢,她緩了緩,努力地平複下焦躁的心情,方才聽到周圍的高低起伏的抽泣聲。
她揉着昏昏沉沉的頭,便覺不對勁,以往她入睡很淺,一點聲音便可将她驚醒,不似昨晚,毫無知覺。
當她摸到身下冰涼的大理石板,心裏一驚,連忙坐起,還未等她下步動作,一把冰涼鋒利的劍刃便抵在了她的頸脖處。
她眯着眼看向那被門外陽光照射,渡了一層金光的俊秀身影,“木子淩!”咬牙切齒。
瑾淩神色不明地看着正殿中衣杉不整的木越,便是在這,他親眼看着木越斬下他母後的頭顱。
木越身後的衆男寵見到木越醒了,哭泣得更大聲,其中一位平日頗受木越寵愛的,察覺到平日裏悶聲不響的瑾淩似乎是領頭人,便是跪着撲過去抱着瑾淩的腿道:“求你救我,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求你……求你……”哭着求了半響,見瑾淩毫無反應,便覺無望,癱倒在地,看着處事不驚的木越,病急亂投醫,朝木越爬去“女皇……女皇,看在素日情份上,你說說情,求他放過我……”
木越看着還辨不清形勢的男寵,一時氣急,一巴掌扇去,“蠢貨,下去!”身後一衆男寵見木越發作,連忙停止哭喊,殿中只剩下聲聲時斷時續的抽泣聲。
被打的男寵捂着打腫的臉,吓得小聲啜泣不住,不敢動作。
木越環視大殿一周,見到身後跪着的一衆人中沒有木子,松了一口氣,她細細打量,見殿中手持劍刃的二十幾人,看着面熟,似乎
是傅翼請來的雜耍成員,又見殿中并無傅翼,想起昨日傅翼遞給自己的那杯酒,心裏了然,冷笑着,是傅翼背叛了她!
只是,為何?木越自認對傅翼不薄,當年他受傷之時是她救他一命,見他姿色不錯,便納為男寵,這些年來更是恩寵不斷,究竟他是為何要背叛她!
她擡眸,一臉森然地看着瑾淩道:“你究竟想如何?要殺便殺!”
瑾淩不予理會,踱步來到大殿處的椅子坐下,端起桌上的熱茶,呡了一口,氣定神閑。
許久後,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木越沿着聲音向外望去,只見傅翼神色匆匆,帶着一群人走進殿內,領頭的那人身形俊朗與瑾瑜倒有許多相似。
待到他們走進,看清來人是瑾季,木越一臉詫異。
瑾季徑直向木子淩走過去,一把摟入懷裏,眼眶微紅,眼裏盡是憐愛,口中不住說道:“孩子,你受苦了!”見他們一副叔侄情深的模樣,木越頓覺這個世界都瘋了不是?黃鼠狼與雞什麽時候可以和平相處了?”
瑾淩哽咽:“皇叔……”
木越見兩人虛情假意噓寒問暖許久,想着當年若不是瑾季将他們母子三人趕盡殺絕,他們也不至于逃命到羽國,受她這些年的折磨,見瑾淩還當他是恩人,瑾季也厚着臉皮應承,便覺好笑。
“哈哈哈……”在殿中一行人奇怪的注視下,她笑出了眼淚,極為不雅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呸,別裝模作樣了,看着便覺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