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無可奈何的事太多了,有的是真的無可奈何,有的是庸人自擾,我們不做庸人好不好?”
她一貫秉承有情人做快樂事不問劫緣,今生更是信奉人生得意須盡歡,不使金樽空對月。
擁着她的男子身子一僵,嗓音略沉,“月兒,我們的情緣已經結下,你何必急于一時,待我三媒六聘将你風光迎娶,日日相守,我們,還少了這朝朝暮暮嗎?”
最後一句吐出時,暗沉中透出意味不明。
幽蘭若才不管陸玉的花言巧語,趁着陸玉剛才松開的一出空子,一下子鑽出雲被,攜着春光無限直直的與陸玉對視,眸中是堅定不移的執着。
她玉臂搭在陸玉的雙肩,雙目直勾勾的打量他絕美的容顏,那雙星眸中此刻倒映着妩媚妖嬈的自己。
朱唇輕啓:“風光嫁娶前,先驗驗貨。”
------題外話------
不知不覺已經堅持了一百天,在如此慘淡的光景下。
很高興自己始終沒放棄,很高興能走這麽遠,也感謝默默相伴的人。
、【59】為何是我
乘風破浪會有時,直挂雲帆濟滄海。
陸玉驚愕,嗓子裏如同吞了蒼蠅一般難受,臉上的神色變幻格外精彩,但最終,一切歸于平靜,只餘他那招牌式的冷臉。
一雙冰寒的眸子冷意無限,淡漠清冷的目視前方,似在看幽蘭若,又似透過她看向虛無。
幽蘭若頂着冰川寒氣湊到陸玉面前一寸處,鼻尖挨着他鼻尖,兩雙眸子相對,一雙清麗明亮,一雙暗雲湧動。轉瞬,幽蘭若的紅唇已經覆上陸玉緊抿的薄唇。
四周是能凍死人的冷氣壓,幽蘭若赤身靠在陸玉的懷中,擺出不要命的姿态,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她靈舌探出,輕巧的在緊抿的薄唇上舔舐,輕咬。放在他肩上的小手早已失了規矩,上下點着火。
幽蘭若自問,在男女情事上她算得上是博學的,陸玉正值青春年少,血氣方剛,怎耐得住自己的撩撥?
但一刻鐘後,幽蘭若不由洩氣,面對木頭般無動于衷的某人,禁不住反思若非自己的技巧有問題,那就是自己的姿色有問題!否則她頂着随時斃命的危險,在長達一刻鐘的時間,正常情況已歷經半場*,她挑逗的男子卻絲毫不為所動,這真是想不通啊想不通!
“你是不是介意我身上的傷痕?”幽蘭若腦袋退開半尺距離,“恢複的勢态很好,大約兩個月後就能消失無蹤,你要等到那時嗎?”
陸玉冷冷的看着她,不說話。
幽蘭若眨了眨眼睛,清梅居的燈火不甚亮堂,陸玉背光的俊臉上,神色幽暗叫她看不清。
她不死心的再次纏上他,擺出一副“本小姐今晚就要強了你”的姿勢。魅惑的聲音一絲絲蔓延開,“玉郎,風輕雲淡夜,正是情濃尋歡時。”
只是,任她使盡渾身解數,他依然無動于衷,眸中神色一絲波動也無,仿佛亘古矗立的寂靜。
幽蘭若頹然的松開他,頹然的向一邊倒去。陸玉脫了她的束縛,從容的整了整被她弄亂的衣衫。她愕然的望着他行雲流水般的自然,再看着他平靜的轉身,舉步,離去。
想也沒想,幽蘭若抓起身前的繡花枕頭向陸玉砸去。在枕頭距離陸玉脊背一寸處,她才陡然驚醒自己做了什麽,但已來不及,心下又是悔恨又是擔憂。
繡花枕頭不偏不倚的砸在陸玉毫無防備的脊背上,只聽得一聲悶哼,腳步卻未曾停留,轉眼踏出卧室。
徒留未着寸縷的女子獨守寂寞。
冷風自窗縫灌進來,幽蘭若打了個哆嗦,随即鼻頭一酸,伏身将腦袋埋起來,低低的嗚咽清晰的在深夜響起。
哭了一陣,幽蘭若感覺腦袋微微眩暈,身上的力氣也漸漸枯竭,不由更感悲戚。
她悲從中來,哭得興起,不知何時面前一暗,卻是一個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微弱的燭光。幽蘭若愣愣的望着去而複返的男子,一時忘了抽噎,只淚珠兒還挂着小臉上。
“幽月,你的眼淚就這麽廉價?”男子不鹹不淡的目光落在她臉上,語氣清冷淡漠。
聽着他一連兩次連名帶姓的稱呼,幽蘭若突然怒了,她強撐起乏力的身體,吼道:“怎麽不興人求歡,還不興人哭嗎?陸公子的清梅居本小姐玷污不起,這就離開可好?”
聽着毫無道理近似撒潑的言語,陸玉臉色變了變,上前握按住她套衣服的手,軟了語氣:“別哭好不好?我只是想将所有的事都料理好,再将自己完整的交給你。十日,就十日,等我好嗎?”
“誰稀罕了!本小姐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嗎?你愛娶誰取誰!本小姐不嫁了!”幽蘭若好似沒有見到陸玉放低的姿态,摔開他的手,扯了衣服胡亂套在身上。
陸玉清淡的眸子陡然眯起,閃爍着危險的幽光,他冰寒的聲音挾着凍徹骨髓的冷意,“你再說一遍!”
“我說,”幽蘭若昂着小腦袋,不怕死的對上銳利的眸子,仿佛已盛滿了視死如歸的勇氣,一字一句道:“你愛娶誰娶誰,本小姐不嫁了!”
話落,細弱的燭光巍巍顫抖了幾下,巨大的黑用來回晃動,狹窄的卧室大半的面積籠罩在暗影中,與光明角逐。
陸玉突然笑了,“真聽話!乖,将剛才那兩句話忘了。”所有的冰寒如同來時的氣勢洶洶,退時一幹二淨,那雙堪與日月争輝的眸子裏只留下寵溺。
幽蘭若霎時氣血上湧,差點沒噴出一口血來。
“陸玉!”她恨恨的目光仿佛要在陸玉身上射出個窟窿,咬牙切齒仿佛想将他生吞活剝了。
“嗯!”陸玉自一副風輕雲淡,清冷的眸底甚至生出一抹笑意。
幽蘭若雙手無力的垂下,她真是被他打敗了!陸玉攬過她的肩,幫她整理好穿得歪歪斜斜的裏衣,又将自己的外裳脫去,将她抱在懷中,緩緩躺下。一番動作,較之前的行雲流水更甚。
顯然今夜陸玉是不打算對她如何,幽蘭若暗自佩服陸玉的定性,同時也沒了再鬧的興致。
靠在陸玉懷中,她閉着眼睛假寐許久,在她以為自己真睡着了時,一雙幽靜的眸子突然睜開來,幽蘭若翻轉身子,正對上陸玉幽深的瞳眸。
兩人四目相對,幽蘭若靜谧的目光幽幽:“為何是我?”
這個問題方皓問過她,彼時她覺得不好奇,畢竟每個人的審美都不同,對心底不由自主的歡喜可以有很多種理由,而每一種理由,不論好壞,她都能包容。此刻,她突然想問一句。問一聲,陸玉為何喜歡她。
陸玉怔了一瞬,深夜的直白的問題,突兀的問出,更顯淩厲。
盯着幽蘭若嚴肅的小臉看了好一會兒,陸玉好聽的嗓音如流水般緩緩響起:“陸家,需要一個你這樣的主母,而我,需要一個你這樣的妻子。”
需要?幽蘭若眼底劃過一抹了然,了然底下隐了一抹失望。
“除了富可敵國的金銀,我似乎也別無長物,陸玉,你們家現在缺銀子使嗎?”
将前後想了一遍,幽蘭若不禁疑惑了。誠然她攢了很多資産,但将來花費的可更多,她還有閑錢資助陸家嗎?她可以帶給陸家多于公主出嫁的嫁妝的十倍不止,但不能将身家全部奉獻吧?
不行!男人誠可貴,銀子更好使。
不自覺的,幽蘭若向後移了一分,退開一點點距離。
陸玉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看着女子下意識的小動作,額頭的青筋更是歡快的跳動起來。
“月兒,你覺得你擁有的只有金銀俗物嗎?”陸玉幾乎用盡所有的克制,才勉強壓住爆湧的怒氣,但聲音還是帶出一絲沉怒的危險。
幽蘭若又退了一分,眼底滿是“撞破秘密,将被滅口”的隐憂。
她擁有的多了去了,譬如姓氏,譬如源于父親的血脈,譬如父親寵慣出的一身淩雲傲氣,以及教導的睥睨傲岸。但父親最重要的庭訓是,金錢是我們家族最大的資本。
一切的脾性,一切的驕傲,一切的道德涵養素養,都基于不愁吃穿的閑來無事。
所以幽蘭若很坦蕩的認定,她擁有的最過人之處就是比別人多了幾塊銀子。陸玉看上她的錢,她不會覺得陸玉別有居心,相反,她會引以為傲的,贊同方皓的話,陸玉真是有眼光!
要知道,以她刻入骨髓的商人天賦融入血脈的斂財手段,十年之後,東陸絕對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比她有錢。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所需的,不過時間耳。
陸玉揉了揉額頭,看着快縮到牆角的女子,伸手道:“過來。”
幽蘭若頭搖得跟撥浪似的。
大手一撈,陸玉将幽蘭若強行拽入懷中,将她的肩膀固定在身前一尺處,接着欺身而上,薄唇重重的覆在柔軟的紅唇上,兩廂厮磨。
直到将幽蘭若吻到快窒息時,陸玉才不舍的離開芳香馥蜜的唇瓣。幽蘭若呆呆的被動承受突如其來的熱情,她的腦袋還處在将要被未來的丈夫奪去全部財産的難以置信中。
“月兒,你聽清楚,我不介意你臉上和身上的瑕疵,我喜歡你,喜歡的是你,不是你有的沒的財物,而是你這個人,喜歡你眷戀你,欣賞你的好,也包容你的不好,你所有的一切,優點,缺點,你的過往,你的身世,我全盤接收!聽清楚了嗎?”
陸玉目光灼灼的盯着呆愣中的女子,她錯愕張開嘴,怔怔的望着他。
半晌,女子開口:“真的嗎?”
陸玉肯定的點點頭,“嗯!”
“虛驚一場!”幽蘭若心有餘悸的捂着小胸脯,“不是觊觎我的財物就好,要知道,東洛國的婚姻法完全就沒有,男家光明正大的占有女方的嫁妝,完了還能義正言辭。”身處這樣的社會環境,不怪她沒有安全感。
女子的嘀咕聲一字不漏的傳進男子的耳中,他臉色微微變了變,卻未言語。
幽蘭若摟過陸玉的脖子,讨好的笑了笑,“你放心,不管有沒有聘禮,我的嫁妝一定是全東洛國女子之最!”
陸玉鄙夷的瞥了她一眼,活像在看一個財奴。
同時心中思量,這個女子是什麽時候對自己上心的,似乎是在脅迫莫讓将莫府壓箱底的稀世奇珍往續香閣搬的時候!
、【60】為何是你
情濃時的山盟海誓尚不能全然當真,況是哄人的甜言蜜語?
陸玉心中所想,幽蘭若猜不準,便也放下一旁。他若是當真,她心底悅然,他若是誘哄,能讓這般人物纡尊妄語,她也不虧。
此時美色近在眼前,幽蘭若突然癡癡的笑了,輕嘆一聲,“陸玉,為何是你?”
為何是他?為何是他來招惹心靜如水的她,為何是他來牽動靜寂無波的她,為何她面對他偏偏沒能守住心底的防線?
“因為我是我啊。”陸玉替她掖好被角。
幽蘭若啞然失笑,這個男子,是上天的打鑿的完美藝術品,一舉一動,都彰顯懾人的風華,她被他勾引了不是很理所應當的一件事?
只可惜她為他喪失了所有理智,他卻還存了一分清明。他不願碰她,是因為心底還存有芥蒂吧?有些事真的是很無奈的,它有存在的必然,卻沒有辨別對錯的标杆。
幽蘭若動了動身子,打算尋個舒坦的姿勢睡去,她也感覺太累,身體仿佛撐不住了。
卻在扭動時不小心碰到一個物什,幽蘭若頓時張大了嘴巴震驚的盯着陸玉,“你……”那個……抵在她的大腿處,她震驚得忘記了動彈。
陸玉瞥了幽蘭若一眼,轉身背對着她,口中甚是坦蕩道:“我也是個男人,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女色當前,沒反應才有問題!
話雖如此,幽蘭若還是在他耳根捕捉到了一絲可疑的紅暈,突然之間,她心情大好,忍不住低低笑出了聲,身子不自覺的抖動了一下,陸玉回身又瞥了眼這個不自覺的始作俑者,哼了一聲,不理她。
懷着極好的心情,幽蘭若卻沒有睡得香甜。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一直在做夢。而夢境中最清晰的,是一雙眸子,那雙眸子在她腦海萦繞,怎麽也揮不去。
黑色的瞳仁,斂了星輝,幽暗而深邃,這雙眸子的主人,是陸玉,此刻與她同床共枕的男人。
而其間清亮的眸中射出的光芒,幽蘭若就更為熟悉了。
前世,她身居高位的父親,就常常用這樣的眼神看待獵物。後來,她驕縱飛揚的她,也偶爾露出這種眼神。
與其說是看待獵物的眼神,不如說是看待準獵物的眼神,更準确的是,看待握在掌心的獵物。是獵人,對盡在掌控的獵物,的戲耍。就如同,狼,突然的興致戲耍逃不掉的羊。
夢中,陸玉一直用這種眼神看着幽蘭若。
再次醒來,天已大亮,身側的陸玉早已不在。幽蘭若摸了摸身側的床板,冰涼的觸感證明陸玉起身多時。
幽蘭若晃了晃腦袋,宿醉加上體力透支,加上一夜噩夢,她身上還是很乏力。坐起來緩了緩,眩暈稍稍減輕,她回憶了一下,只記得睡得不甚安穩,卻不記得做了什麽夢。
她穿戴齊整下了床榻,瞥見窗外常開不落的梅花,突然想起從前陸玉有采集露水煮茶的癖好,不知此時是否又雅興回歸?
步出木門,幽蘭若聽到隔壁一陣一陣響動,目光随之被吸引,那處是廚房?正好腹中饑餓,幽蘭若想也不想步下臺階朝廚房走去。
“我以為你又興起雅志,去攀梅采露了,誰知是在洗手作羹!”幽蘭若笑看着自顧忙碌的男子,“莫不是因為顧念我,讓你雅興全飛,墜落到廚房與鍋碗瓢盆長期為伍了?”她一邊打趣,一邊看得興起。同時心底升起小小的罪惡,這不算一同沉淪吧?
但是,誰說君子遠庖廚來着?且不知君子在廚房揮灑自有一斷風采。要她進谏男子當策馬四方,廣游天地,有些難度呢!
在廚房忙碌的男子涼涼的瞥了眼悠哉悠哉站在門口的女子,“你去屋裏歇着吧,昨夜又是低熱又是驚夢,胡言亂語鬧騰半宿,也能攢出力氣站着看戲?”
他一邊向砂鍋中加水,一邊用筷子快速攪動,瞥了幽蘭若之後還抽空看了眼竈肚裏火苗的旺盛。
幽蘭若驚詫,“胡言亂語?我有說夢話嗎?我怎麽一點都不記得?”頓時懊惱,她很少生病,即便生病,也很乖巧的等待痊愈,絕不會鬧騰人的。
誠然別人應承照料當周全妥帖,但也得自己争氣不是?在這方面她是一個很有病德的孩子。
“唔,騙你的。”陸玉回憶了一下,一本正經的說着,“低熱有,驚夢也有,亂語沒有。”
幽蘭若臉色微變,氣怒的一甩袖,回屋子裏去了。她就等着他供菩薩一樣供着她!
看着離去的背影,陸玉眸光一瞬間變得複雜,她有胡言,并且不停的呼喚着一個名字,一個男人的名字。
用過早膳,巳時已過去一半,幽蘭若郁悶的心情餍足之後稍稍緩解,卻沒興致期待午膳了。擡起六十度的視線望了驕豔的日頭一眼,很刺眼,一看就是不要命播撒溫度的兆頭。
“虧得這懷若谷四季陰涼,我最怕夏日酷暑了,這可比冬日寒伏難熬。”幽蘭若感嘆,從前夏天來了她都是往最北部跑,今年幸虧尋得個這麽近的避暑地。
“往後一段時間會更熱,暫且住在此地吧。只是過些天我有要事須得外出一趟。”陸玉略略沉吟,去将那些後顧之憂處理幹淨,他便可同她長相厮守了。
幽蘭若恍然了一瞬,過些天她似乎也有必須出席的場合。這般惬意的相守果真很難維系。不過想到更久以後的天長地久,她又釋然了,他們是不必争這朝朝暮暮!
微微一笑,幽蘭若目光轉了轉,升起一抹玩興,問道:“玉郎,你會畫眉嗎?”話落,為突兀的提議掩飾道:“山中清淨,也沒什麽用來打發的,就當玩樂了。”
陸玉挑眉,閨閣之樂确聞描眉挽髻之說,從前聽聞,固然有過一時躍躍欲試的期待,但已過去多年。“縱然我會畫眉,此處也無青黛眉筆之物啊。”
幽蘭若懊惱的哀呼一聲,這破地方鐘靈毓秀,可惜實在太簡陋!以後成親了她必須在旁邊再建幾排木屋,順便把續香閣搬過來。
“而且,我未曾畫過眉。”陸玉好笑的看着幽蘭若,看得她秀眉蹙起,忍不住想捉弄她,“不過,我雖然沒有畫眉的經驗,但作畫的功力不算太淺,你這張臉應該不比素白的宣紙缺乏可塑性吧?”
說着,還直勾勾的細細打量起來。
果然看見,幽蘭若優雅的笑容一瞬間變得猙獰。
“你這茅棚太小了!我想拆了建個大點的,我要在屋裏擺放一面人高的銅鏡,門前這幾株梅樹得砍了,雖然長勢很好,花開的也很有骨氣,但跟我搶地盤,只能嘆一句時運不佳!其實我喜歡芍藥花,在這涼幽幽的山谷裏不知種得活不。山谷空幽是養蘭花的佳處,但我家裏已經有一株蘭花了,再多了就不稀罕了……”
幽蘭若已經完全将自己定位為此處的女主人,自顧指點起來,唾沫橫飛,素手清揚,在腦中早已将清梅居夷為平地,勾勒了一副平地大廈圖。
陸玉頭疼的揉揉額頭,擡眸望天,想着幽姓女子果然不好惹!
“我想起一事,此處雖無畫眉之物,但作畫的工具都很齊全!”陸玉眼中突然閃過一抹精光,拉着幽蘭若就向書房走去。
幽蘭若自顧心中快意的揮灑,被他打斷,心情莫名的好,很好!她心底其實有時也很惡劣的,一旦因為受挫引發,那就只有轉嫁到別人身上方能消除。
半個時辰後,幽蘭若怔怔的彎腰看着小木盆中清水倒映的自己。
臉上那似生了根一般不願消弭的利器傷痕,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株盛開得妖豔的紅梅。
倒映出的一張臉原本娟秀清麗,美眸一轉,似收盡了天地靈氣,紅唇微勾,一抹優雅而魅惑的弧度自然而舒适,此刻突然在右前額探出一朵豔麗的紅梅,整個人的氣質又是另一番變化。
兩個字,妖嬈!四個字,極盡妖嬈!
幽蘭若突然想起從前聽聞一位女政治家毀容後也在臉上畫了一支紅梅,這算是最初的紋身藝術的萌芽呢!
“真美!果然畫工極佳!”幽蘭若真誠的贊嘆,剛想順便贊嘆一下自己天生麗質的可塑性,卻被陸玉輕飄飄一句話掃蕩了所有心情。
“嗯!剛才突然想起昨日帶你回來時,你額頭上貼着花黃的模樣,真是醜,你不适合貼花黃,以後別貼了。”陸玉頗為認真道,那片花黃,他第一眼看見就撕掉扔了。
幽蘭若一瞬間臉色變得很難看,這孩子真不會說話!明明是修禹選的花黃不适合她,不是她不适合貼花黃!
幽蘭若吸了口氣,為了讓那個人不至認出自己,改變氣質,混淆視線,将自己完全交給修禹,她真是犧牲好大!
那個丫頭沒有審美也就罷了,偏偏精準的選出所有最醜的往她身上套!存心的!回去賣了她。
“那我不貼花黃呗,往後你日日在我臉上作畫得了!”幽蘭若似真似假輕聲笑語。
“好!”陸玉眸光閃了閃,目光灼灼。
、【61】私會佳人
山中歲月,靜待其中,有一種細水長流的唯美。但再美,也總會流過去,流得再緩,也總是抓不住的。
幽蘭若支着下巴趴在窗檐上發呆,已經兩日了,她一個人等候在此已經整整兩日,陸玉還是沒有回來。
那日,陸玉在她臉上畫了一支花,她心中也開出一支花。人一旦有了貪戀,總是不容易滿足。陸玉說後邊連着的山頭上有一棵紅杉木,木枝制成簪子正可以為她挽發。
他徑直去尋紅杉木,直到夜間也不見回。起初幽蘭若還未多想,只是夜越沉,她心底的不祥之感愈加濃厚。
枯等了一夜,直到晨曦漸露,她才撐不住身困體乏朦胧睡去。她在桌案上睡去,也在桌案上醒來,陸玉一直不曾回來過。
幽蘭若将木窗微微推開一點,伸手折下快探進卧室的一支梅花。花開的不怎麽樣,枝條到曲得很有風格,幽蘭若将上頭的花都掐掉,用光生的枝條将長發挽起,摸摸索索,挽了一個婦人髻出來。
走出清梅居,幽蘭若擡首望了望探出半個腦袋的太陽,尋思着懷若谷外與谷內的溫差有多大,這麽走回城會中暑嗎?
但,也顧不得許多了。
依着記憶走出山脈,上得官道,已是正午時分,日頭當空照。好在休息了兩日,元氣基本恢複,并無疲憊之感。
幽蘭若素手遮在額頭上,眼睛眯起,眺望遠處漸漸靠近的大堆人馬。
“真是巧啊幽小姐,這麽好的天氣也出來賞日嗎?”陸衷端坐在馬背上,頗有興致的居高臨下打量閃在路邊的女子。
幽蘭若嘴角抽了抽,賞日?
“四皇子可否借我一匹馬暫代腳力?”掃了一眼他身後跟着的大批随從,皆是裝備精良啊,果然良禽擇木而栖,良木蔭庇識相之禽,
哦,這是有求于人,怎麽能心底非議呢?幽蘭若不自然的咳嗽了一聲。
陸衷只道她是不慣求借于人,畢竟幽小姐在晟京城算是一個強大的存在,獨來獨往無知無覺便聲名鵲起,擡手遮天。當下也不再追問了。
幽蘭若有一絲遲疑,她想着四皇子随便借一匹馬給她即可,沒想到他竟然喚過身後是随從牽過馬來,瞥了眼後跳下來将自己的坐騎牽過來給幽蘭若。
“我的騎術還可以,用這一匹馬即可。”幽蘭若指着随從牽過來的黃骠馬道。
“幽小姐,我的騰雲眼見有人選一匹老黃馬而不要它,會生氣的。”陸衷挑了挑桃花眼,瞬間放出一片電火花。
“這怎麽敢……”幽蘭若踟蹰着,似拿不定主意。
陸衷爽朗一笑,“有什麽敢不敢,幽小姐不嫌它愚拙就成。”笑罷,又愛憐的摸了摸馬鬓,“它雖然長得愚拙不堪,卻也是我最心愛的良駒,幽小姐可得有借有還才行。”
瞬間,幽蘭若笑了,三兩步上前,搶過陸衷手中的馬缰,翻身上馬,動作利落,回頭瞥了眼陸衷,“那就多謝四皇子了。”
陸衷渾然不覺她此舉有何不妥,笑着上了随從的黃骠馬,馬鞭一揮,馬蹄揚起,向着另一個方向駛去。
騎着陸衷的棗紅騰雲,幽蘭若忍不住再次回頭望了一眼漸遠的隊伍,隊伍隐在馬蹄濺起的飛揚塵土中,已看不清晰,心中微嘆,想不到四皇子是這麽一個人,頓時心生惋惜。
幽蘭若策馬疾馳,灼灼的日光下肌膚上浸出細細的薄汗,又被擦身而過的南風風幹。一個時辰後,幽蘭若一拉馬缰,穩穩的停在晟京城城門下。古老的城門上挂着巍峨的古字,仿佛滄桑歲月裏洞察世事的老者的目。
幽蘭若與陸玉相識兩月,對他的身份至今一無所知,要去何處尋找他更是毫無頭緒。不過,有個人肯定清楚陸玉的行蹤的。
那個人現在雖然不得自由,不過她幽蘭若想見,總有辦法的!
“修堯,你讓修禹去姚府讨一張空白的名帖。”幽蘭若剛回續香閣,便招來修堯吩咐道。
“是!”修堯領命而去。
幽蘭若一直極力避免與東洛國的權貴打交道,姚府卻是個例外。姚家的一對兄妹與她交情算是頗深,尤其是姚晚宜那個丫頭,是個實實在在的将門虎女。
想到那個丫頭,自己這麽就沒去看她,她指不定正心底咒罵自己沒良心呢。說不定還會刁難一下修禹,不過刁難歸刁難,自己開口,她是不會拒絕的。
幽蘭若想着,果然,在日暮之前,修禹帶回了姚府的名帖。
城北的煙波亭建在水陰處,斜陽未隐,便已昏暗下來。
莫讓收到姚府小姐邀見的帖子,正在書房老實的欣賞晟京城三百貴女丹青圖,他小小的驚訝了一瞬,姚府的小姐宮宴上打過幾回照面,卻無深交,此番突然下帖子,先不管來意,能讓他踏出書房的機會他是不會放過的。
“幽小姐果真手眼通天,姚府一門忠肝義膽,竟然也與幽小姐有交情!”走近煙波亭,莫讓大大的驚訝了一瞬,但很快,換上意味幽深的神色。
幽蘭若斜靠在美人靠上,睨了眼不着調的某人,“大少,你被困自家書房,若不是得我借用姚小姐的聲名,再有三日三夜你也甭想脫困,不感激也就罷了,卻來埋汰我做甚?”
莫讓撇撇嘴,他被自家老娘鎖在書房是為誰?不過若非姚府的帖子他還真出不來。“相救?幽小姐焉知我不是樂在其中?”事實是一回事,言辭,卻無需跟着事實走!
“大少若果真有此癖好,我可再為大少收集全國女子丹青三千卷,送至莫府盡請笑納!”幽蘭若懶得跟他扯,她為着另一樁事着急。
莫讓握着玉骨折扇的手抖了抖,臉上卻是全然不信。三千,可不是個小數目。
“呵!”幽蘭若輕笑悅耳猶如天籁,話語中卻是凍人的寒意,“別說三千卷,便是三萬卷,我也尋得來!東洛國不夠,東陸還剩着十二個國家呢!”瞧着莫讓臉色又是一變,幽蘭若話音一轉,“只是須煩請大少幫個小忙作為回報。”
“幽小姐有事相求單說無妨,看在摯友的面子上我也會不遺餘力,何須大張旗鼓的吓人。”莫讓似心有餘悸的拍了怕胸口。
幽蘭若忍不住被逗笑了,确實忘了莫讓對陸玉更着緊了,想到此,心口又忍不住泛酸。
“大少,你可知玉郎現在何處?”收整玩笑之态,幽蘭若正了正神色,向莫讓問道。
“他現在整天就圍着你轉,最熟悉他去處的人應該是你吧?”莫讓神色古怪的看了眼幽蘭若。
黃昏的風帶了一絲涼意,幽蘭若心中突然升起一團不祥的陰霾。
“他,失蹤了。”幽蘭若垂眸。
莫讓微微愕然,一時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
“我在清梅居等了兩日,他一直沒回來,肯定是出了什麽事,否則,他不會扔下我一個人的。”幽蘭若繼續道。
莫讓皺眉,東洛國誰敢對陸玉出手?
難道他跟自己一樣……
“你先別心急,我去打探一下,有消息立刻告訴你。”話落,轉身大步離開。
“等等,”在莫讓步下臺階時,幽蘭若突然叫住他,“帶我一起去!我不想被蒙在鼓裏,一個人彷徨心驚。”
莫讓腳步一頓,回身看着幽蘭若,女子的神色十分堅定,“也許會有危險。”
“若我不能應對站在他身邊随時出現的危險,那我真該選擇離開!”
莫讓扶額,真是一對小冤家!他拿誰都沒辦法。
“好吧,我帶上你,不過你得聽我安排。”莫讓不忘囑咐,若真如他所想,大約暴風雨快來了。
幽蘭若點頭,她現在很想見到陸玉,沒興致鬧騰。
莫讓攬過幽蘭若的纖腰,縱身一躍,幾個回旋幽蘭若立即暈頭轉向了。也不知他是向何處行去,
“沒想到輕功在當代如此普及。”用衣袖擋在臉上,幽蘭若不禁感嘆。
晟京城某處不知名的的華府美宅中,莫讓帶着幽蘭若停在花園中一截矮牆上。
視線環顧一圈,幽蘭若不禁再次感嘆,她見識過的豪奢也不在少數,竟無一處比得上此處的精致內涵。
九曲回廊,每一根廊柱都镌刻着栩栩如生的圖案,數百米的回廊兩側垂着的是墨雲錦緞,八角水閣四周,鋪的是價比黃金的金絲楠木……
“玉郎!”幽蘭若驚喜的叫道。
雖然隔得遠,但水閣中紫衣金冠的男子不是陸玉是誰?縱然一個背影,流瀉的風華除了她的情郎還有誰這麽耀眼?
只是幽蘭若的驚喜只維持了一瞬,她便笑不出來了。
只見連接水閣的回廊另一端,款款行來一名黃衣女子,女子的目光,熱切的投向水閣中。
“表哥,這是姨母親自下廚做的栗子糕。”佳人婉轉,聲若嬌莺。
很奇怪,明明很輕細的聲音,竟然傳得這麽遠。
幽蘭若冷眼看着這一幕,渾身止不住冒出冷意,“虧我為他着急,原來私會佳人來了!”
莫讓陡然回身,差點被幽蘭若一身的冷意震下矮牆,連忙抓住腳下的瓦片穩了穩身子。
、【62】允她做妾
陸玉從玉盤中撿了一塊栗子糕放入口中,酥軟香甜,入口即化,是從前最喜歡吃的點心。
“差個侍婢送過來就成,何須你親自走一趟。”陸玉的聲音很淡,透着疏離。
女子卻渾然不覺,只為一句話俏臉霎時紅了半邊,“能為表哥送點心,是嫣然的福氣,嫣然很樂意的。”
嫣然?好有韻味的名字!遠遠的牆頭,幽蘭若又是一聲冷哼。
“得了,一看就不是玉的菜,你吃什麽飛醋!”誠然莫讓很想看戲,但一點含金量也沒有的戲,他可沒興致!“安靜點,招來護衛,咱兩就完了。”
“哼!”幽蘭若不屑,在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