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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告急

商浮枭坐在明暗交界處,燈光照亮他沒什麽多餘表情的半張臉上,指尖捏着打火機一頓一頓轉着玩。

喻槐拱火,“浮哥,這你能忍?”

有喻槐分擔炮火,霍孽也敢接話,“你不知道啊,浮哥跟小公主分了。”

“分了?”喻槐倍感意外,這才幾天啊就膩了。

“要我說,細皮嫩肉的小公主哪受得了浮哥。”霍孽賤兮兮地說,“分了找新歡不為過對吧,浮哥,你說是吧。”

打火機旋了一圈,驀地被捏住,嗓音清冷,幾分嘲諷,“話多,要不讓你上臺當主持。”

霍孽跟喻槐交換眼神,喻槐仍追問,“浮哥,我一直好奇,這次來真的?”

畢竟外面那些傳言,神乎其神。

商浮枭這幾天對哈克森做的事情,外人不知道,他們兄弟幾個心知肚明,絕不是對情人該有的上心。

商浮枭嗓音寡淡,笑意似有若無,“真不了。”

廳內熱鬧喧動,壓軸節目如期而至,不少人激動地站起來,催促主持人快揭曉今晚的特別節目。

主持人被聲浪掩蓋,受不了壓力,他走到紅色絨布旁,手輕輕搭在上面,故弄玄虛幾秒,等着大家屏息凝神。

廳內燈光驟然,紅絨布去随之落下,起起伏伏如紅浪一般翻湧。

掩藏在絨布下的神秘終于昭彰示人,迸射出過于耀眼的明亮光線。

同時也照亮在場所有人心底最肮髒的地方。

偌大的玻璃水箱內,好幾條人魚裝扮的男女随着魚群浮動,暗光浮動的魚尾擺來擺去,攪起層層水花。

那些人魚被臉上貼着鱗片的裝飾物,耳朵上帶着鳍,女性上半身有泳衣,男生上半身赤/裸,泡在水裏,倒真有幾分人魚的模樣。

溫覺盯着水箱,裏面燈光如晝,水草和魚群構成通透漂亮的畫面,有了人魚點綴,宛如置身海底。

待價而沽的人魚們賣力地湧動漂亮魚尾俘獲關注,渴望博得在場權貴的歡心,若是運氣好,能實現階級躍層,越是運氣差點,也能賺得比平時多的彩頭。

玻璃水箱內燈光炫目,溫覺目光鎖定一個極其瘦弱的男孩,在一衆人後面好像有些劃水跡象,亦或者根本不想引起人關注,有了前面人賣力演出,他偷懶得順理成章。

溫覺覺着有意思,一直盯着他看,或許他感知到了這道視線,忽然朝溫覺這邊看過來。

視線在空中觸碰,根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對視了,男孩收回目光,魚尾擺動地快了些。

溫覺擡了擡嘴角,揚起一抹笑。

剛好被商浮枭看在眼裏,他眸光往下沉了幾分,仍舊不動聲色的坐着。

喻槐和霍孽喝酒看好戲,把注意力放到陪同溫覺的那個男人身上。

水箱裏漂亮的人魚争相被領走,溫覺盯着的男人魚一直沒動靜,既不主動也不讨人歡心,木讷的靠着本能游動,讓人興致缺缺。

男人魚留到了最後,溫覺忽然起身,被請上舞臺。

“哦豁!”霍孽和喻槐同時露出幸災樂禍地看向商浮枭。

見過大風大浪,商浮枭老神在在,似乎絲毫不受溫覺的舉動影響,但當溫覺走上臺那一瞬,現場一片嘩然。

畢竟誰不知道,溫覺可是商浮枭的掌心寵。

掌心寵出來找樂子,立馬多了一道談資。

大家都激動了,商浮枭面容沉靜,雙眸垂下,敲出一支煙咬在嘴裏,霍孽見狀,趕緊按燃打火機,點火。

煙霧纏繞着戒指緩緩上升,籠在他眉宇之間。

溫覺立在水箱前,不知道在想什麽,商浮枭抽了幾口,掐着煙摁滅,驟然起身。

“走了。”

商浮枭唇角抿成一條直線。

從特殊通道撤離,Benson開着車候着,商浮枭坐上車,随意拽松領口,閉着眼睛聽Benson彙報:“溫小姐的三嬸,不會再開口了。”

商浮枭鼻息溢出嗯聲,“她兒子呢?”

Benson說:“已經跑掉了。派人去找了,怕是不敢回來了。”

“跑了就跑了吧。”

車廂內安靜的可怕。

*

江醍踱到溫覺身邊,靠的近問她:“喜歡麽?”

溫覺直直地看着水箱裏人魚,興致缺缺地吐出幾分遺憾,“我還以為是什麽表演,又不是真人魚。”

溫覺轉身想走,被江醍握住手肘,她莫名不舒服地掙了一下,沒掙脫。

“真的很無聊。”

盡管那個男人魚用了幾秒鐘讓她覺着有趣,一想到這些人待在密閉空間,供人取悅,就沒了興趣。

江醍笑得明晃晃的,蠱惑着,“溫覺,這可是我精心為你準備的。”

溫覺推開他江醍的手,“以後,這種事就別找我出來了。”

溫覺走了,兩步,聽見悶悶的敲擊聲,便停了下來,江醍一副笑意,“你真的忍心就這麽走了?”

溫覺蹙眉,江醍又說:“你若是就這麽走了,留下來的人魚都會因為你受到懲罰。”

“為什麽?”

江醍說:“因為他們不會讨人歡喜。”

溫覺回頭看向水箱,那個男孩人魚貼在水箱牆壁上,浮動魚尾,手掌用力拍擊牆壁,因為水的浮力,即便動作大,聲音依舊很小。

江醍輕輕一笑,“你看,小玩意兒舍不得你走。”

男孩碎發飄在眼邊,遮住一雙極黑極漂亮的雙眸,濕漉漉的眼睛裏寫滿了渴望。

“你耽誤的時間越久,他們就沒辦法回到水面。最後可能會缺氧……”

“在Boundary就要會讨人高興。”

江醍如念咒般的聲音在耳邊盤旋,溫覺也說不出為什麽,心髒糾了一下,她踩着臺階往上,男孩大力浮動,躍出水面,攀着樓梯,仰望溫覺。

猶如仰望救世主,目光虔誠,清澈。

溫覺俯下身,撥開男孩額間濕發,“你幾歲?”

即便被烏糟糟的化妝品掩蓋,也是一張好看秀氣的少年臉龐。

男孩說:“剛滿十九。”

成年了就好,溫覺自認為不是佛祖,沒有慈悲心腸,但她确實被男孩可憐無助的眼神打動。

甚至在那一刻,想起父母葬禮上的自己。

轉而想到了商浮枭。

瓦勒拉那天昏沉混沌,他是劈開雲層滲透的一道光。

“離開Boundary,要不要以後跟着我?”溫覺松開手,指尖濕漉漉的,冰涼不舒服。

哈克森太龐大,她的叔叔們虎視眈眈,就算有商浮枭做靠山,依然勢單力薄,身邊連個信任的人都沒有,若是能把男孩帶出Boundary受雇于她,也許會成為她得力的助手。

男孩雙眸明亮,點點頭。

換掉人魚服卸了妝,男孩身着黑色T恤牛仔褲,簡單充滿了青春氣,幹淨而單薄。

江醍笑着說:“你小子命真好,知道她是誰嗎?以後給她當保镖,也能跟着她吃香的喝辣的。”

男孩默不敢做聲,只是搖搖頭,烏黑發絲細軟擺動。

“江醍,你好煩。”

江醍不以為意,睨着男孩說:“你行大運了,她是哈克森小公主。”

男孩聽見哈克森瞳孔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眼底的懼色一閃而過,很快恢複單純平靜。

“你知道哈克森啊?”江醍點了支煙,打量他。

“不……不……不知道。”

江醍一下就樂了,“操,你是個小結巴啊?”

“不……不……不是。”男孩漲紅了臉。

江醍毫不避諱,偏頭跟溫覺說早知道是個小結巴,就不拱火了。溫覺拍開江醍的手背,示意他少說點。

江醍自覺無趣,“去酒店還是回家?”

溫覺說去商浮枭的別墅。

江醍一臉驚吓,“你帶着新歡去商浮枭家,你知道死字怎麽寫嗎?”

溫覺糾正他的用詞,幫男孩并非尋歡,她沒跟江醍說的是她還要仰仗商浮枭這棵大樹。

“商……商……商浮枭是誰?”男孩突然出聲,江醍吓得瞪了他一眼,“能要你命的人。”

當然,江醍不是在吓唬男孩。

男孩縮着脖子,不說話了,溫覺問他,“你叫什麽?”

男孩說:“任俞。”

“你這名字倒是很應景。為了今天演出取的?”江醍嘴欠揶揄。

男孩搖頭,“任……任務的……的……任,愉快的……愉……不要偏旁。”

溫覺輕扯嘴角,“不好聽,以後你就叫池任。”

江醍表情複雜,心想這名字他媽也不好聽啊。

*

溫覺帶着池任回到別墅。

Benson在客廳裏。

溫覺把手包丢給池任,撩起眼皮看Benson,“商浮枭呢?”

Benson恭敬回答,“浮哥,在游泳。”

溫覺嗯了一聲,指使Benson給池任安排個房間,踩着高跟鞋去往二樓的泳池。

水面蕩漾,男人有力的臂膀在水裏劃動,帶起片片水花飛濺。

商浮枭已經游了幾個來回,體力耗損不大。

溫覺站在泳池邊,垂眸睨着商浮枭,在他即将抵達岸邊,忽然半蹲下,手指撩起水花,朝他澆過去。

商浮枭雙手扶住岸,擡起濕漉漉的臉看溫覺,嗓音被水浸涼,“回來了?”

溫覺濕潤手指按在他繃起的肩上,輕輕劃過,湊到他耳邊問是不是Benson告狀。

商浮枭什麽都沒說,輕輕推開溫覺的手指,溫覺覺着無趣,縮回手剛要起身,就被大力握住手腕。

整個人失重一般往下倒。

“噗通——”一聲。

水花揚起,又落下。

溫覺往下沉,灌了一口水,緊接着腰被商浮枭扣住,浮上水面,溫覺氣急了,“商浮枭,你有病。”

“會罵別的嗎?”商浮枭垂眸看她。

溫覺根本不會罵人,氣急敗壞的推着商浮枭,商浮枭靠近,冰涼的氣息一并俯近。

“用的致命溫柔?”商浮枭鼻尖頂在頸側。

溫覺手指纏上他脖頸,挑釁一笑,“用的致命刀。”

唇貼着唇厮磨,冰涼的池水在唇齒間交纏,溫覺本就力弱不是商浮枭對手,她很快占了下風。

“讓我看看,你想怎麽殺我?”

溫覺眼睛裏濕漉漉的,呼吸急促,脆弱的像一朵易碎的玫瑰花。

玫瑰花無毒也無害,色厲內荏罷了,要不了人命。

倒會叫人失控。

商浮枭卻一點也不心疼玫瑰花。

溫覺幾度以為自己要死了。

不是被水溺死,是被商浮枭掐死。

她扭過頭去尋商浮枭的唇,他睨着她,頭往後仰避開,眼皮始終冷漠垂着,宛如一尊居高臨下俯視蒼生的神,姿态倨傲優雅。

他不高興了,神色低沉,嘴角抿着,眼底風暴盤旋,随時可能将溫覺淹沒。

溫覺眼底氤氲朦胧,偏生商浮枭連一個吻也不肯施舍。

“溫覺,我們只是利益關系。”

“不要對我動感情。相反,我對你也不會。”

兩句話反複在溫覺耳邊警醒。

轟隆的水聲淹沒耳朵。

溫覺往水裏墜。

一聲悶響,水面濺起水花,一雙有力的臂膀纏在腰上,扣住她往上,浮出水面。

溫覺摸到了他手指上的戒指。

商浮枭僅存一絲人性,幸好保留了她的裙子,尚有一絲遮掩,商浮枭抱着她往外走,濕濕嗒嗒的水滴在地板上,蜿蜒一片。

池任愣在門邊,跟商浮枭對視,猛地躲回房裏,對方氣勢太過淩厲,目光充滿了壓迫感,令他後背生寒。

池任透過門縫看見溫覺像一朵被暴風雨摧毀的小玫瑰,很狼狽的蜷在商浮枭懷裏,白皙手臂上有個新鮮齒印。

商浮枭将溫覺放進浴缸,掐着她的臉迫使她擡起頭,看着她濕漉漉的眼睛浸潤出的通紅,低頭吻了吻。

溫覺閉着眼睛,瑟瑟發抖,睫毛抖得厲害。

濕衣服黏在身上實在太冷了。

“溫覺,帶小東西回家解悶可以,但要知道分寸。”商浮枭聲音不帶一絲波瀾,更無往日溫存,“你還是我的——”

目光往下,他看見溫覺白皙的腳踝沾了血,握着腳踝擡起來檢查,“疼不疼?”

“商浮枭,你承認吧。”溫覺凍得聲音都在發抖。

“承認什麽?”

嗓音像是被水潤軟,她的聲音綿軟嬌氣,翹起嘴角,宛如一個搖旗吶喊的勝利者,“商浮枭,你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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