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樂颔首的動作一頓,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是“娘娘”。她沉睡的十幾年裏看到了“娘娘”的記憶,還有她的所有情緒。
“娘娘”是這個世界的神,她用秩序來“愛”這個世界。可惜她并不懂得人間的情愛, 一昧的使用秩序導致了事情脫離軌道,而後有了一系列的慘劇。
舒樂對這些記憶覺得惋惜,在娘娘的認知中,她很痛苦, 很茫然, 不明白為什麽自己依照天道的規則行事, 最終會變成這樣。
她在最後消亡之際, 心中都是愧疚和自責。
舒樂想, 她是愛這個世界的, 只是她并不明白自己的愛。
舒樂最終也沒有回答仙樂的問題, 她坐在榻上, 木榻鋪得柔軟, 坐在上面好像陷進去了似的。
“不動山。”她輕聲呢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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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後日轉瞬即到。仙樂為舒樂準備了一件鮮亮的衣裳,穿起來不像是去打架的, 反而像是去相親。
舒樂不很情願的在仙樂期待的目光下穿上了這件衣裳,這衣裳材質款式都不錯,只是舒樂穿上去別捏。
仙樂替舒樂整理好領子, “将軍,此去一行要小心。”
舒樂輕笑一聲, “怎麽說的我去了就回不來了似的。”
“中土修門這次是全員出動……”
“沒事,我打不過,還不會跑嗎?”
這麽說着,舒樂想不知道燕回舟會不會來呢?燕回舟見到她會是什麽表情呢?
現在算得上是最後的大高潮了吧?這次只要被燕回舟刺死就能結束所有劇情了。
可是舒樂并沒有即将結束任務的歡喜, 她甚至有點難過,怎麽自己才恢複意識,還沒和燕回舟好好說說話,見面就要死在他手上?
不動山雖然叫山,其實是一座山峰,峰頂上是一片平臺,傳說中這裏是曾今一個飛升的修士的練劍場。
不動山的峰臺不很大,舒樂粗算了一下,大概可以容納一百人,這麽說起來的話,自己大概也只需要和一百多人打架吧。
如果用上境界壓制的話,其實自己也只是和那麽幾個人打罷了。
舒樂站在峰臺上,水紅色的衣衫迎風飛舞,像是一只豔麗的蝴蝶。纖細的腰肢挺立在風中,看上去有些不堪這大風的重負似的,似乎下一瞬,她的腰肢就會被這風輕易折斷。
燕回舟跟随讨伐的部隊,禦劍而行,他遠遠就看見“簫可可”水紅色的一襲衣裳,生怕別人瞧不見她似的張揚,這很附和簫可可張揚的個性。
但是這十三年的躲避又不像是她的處事風格。她這麽的傲慢不将旁人放在眼裏,燕回舟更加傾向她是找到了一處地方閉關修煉去了,所以這十三年才沒有她的蹤跡。
一個辟谷了的修士只要找個洞,設個結界,就可以修煉個七/八十年不出來。等到他再出來的時候,這個時間早就物換星移,換了個面貌,連人都換了一茬新苗。
這十三年來,修門也不是沒有在壯大,只是現在和魔族對戰了三年多,人員的傷亡在所難免。
說起來的話,讓修門和魔族都在走下坡路,他們都被戰争給磨耗了不少的人力,精力。
燕回舟一捏訣,劍的速度飛快,一下飛到衆人的前面。
“刀道長,我能否先和簫情說幾句?”
他們距離不動山還有一點距離,刀野看着燕回舟,點了點頭。
“可以,不過你要小心為上,現在的簫情可不是當初的簫情。她和我們道不相同,是個比魔尊花言還要危險的人。”
燕回舟點點頭,禦劍而去,刀野便下令讓衆人都停浮在距離不動山不遠處。
今日讨伐“簫情”是大事,正陽派、恩潤寺、皇族、等門派都派了不少的弟子過來,但是大家心裏都清楚,如果簫情只是個元嬰期還好對付,如果她現在已經到化神期了,那他們來多少人都沒有用,最終還是要請動族裏的長老。
刀野帶着一波人先打頭試探一下這個簫情的修為,許宗君和門派裏另一個化神期的長老就在不遠處,若是簫情真的已經是化神期了,那麽許宗君便會立刻來支援。
燕回舟輕盈的落在峰臺上,舒樂見他的容貌和十三年前沒有太大的區別,但是他更加成熟了,臉上的表情也開始拒人千裏。
舒樂一時看得有點望神,等到她回過神來,燕回舟已經落在她的面前。
她恍然回神,抽出腰間長鞭猛然甩向燕回舟。
燕回舟并沒有躲開,他的護身結界将這一鞭擋住,長鞭被掼了回去,舒樂胳膊被震得一麻。
“我今日不想和你動手。”燕回舟看着她,簫可可的樣子他不曾淡忘,但是她給燕回舟的感覺和之前完全不一樣。
燕回舟想起了師尊扮成簫可可模樣的那次,他一下子就分辨出來那就是師尊,因為她看自己的眼神和簫可可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樣。
簫可可看這世間萬物的眼神都冷冰冰的沒有溫度,可是今日的“簫可可”望着他的眼神讓他以為他們是多年不見的老友,甚至十分的懷念他。
“我今日是想問問你,你身上的靈蝶是從哪裏得來的。”
舒樂看着他,燕回舟一身白衣,額間的白色抹額還沒有去掉,身上唯一鮮豔的顏色就是他手指上的猩紅納戒。
他的樣子讓舒樂有點心疼。
“這靈蝶名叫蝕骨蝶,是不祥之物,你從哪裏得來。”
燕回舟凝視着她,他從她的眼中又看到了其他的東西,讓燕回舟心髒忍不住顫抖的情緒。
“我的師妹,我的師尊,她們都有這種靈蝶。我問你,你是從何得來的!”
舒樂神情一怔,旋即道:“自然是我殺了她們,奪了她們的修為得來的。”
她今日的任務是要激怒燕回舟,讓他殺了自己。
可是她現在一點也不想這樣幹,她不想離開這個世界,離開燕回舟。
如果她離開了這個世界,那麽她回去後一定要接受洗腦,忘掉這個世界的一切才能夠讓她不遭受任務情緒的迫害。
她說起這話的時候,聲調甚至有點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