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忽然笑起來。
秦婳更多的關注點放在了“這個男人不僅長得好看, 就連笑聲都這麽好聽”上面。
他清朗的笑聲中帶着些許低沉,就如同潺潺的清泉緩緩地流淌進了心裏。
兩個人倒在地上,男人就這麽趴在她身上低笑,這麽親密的姿勢讓秦婳很是羞窘, 她的手抵在胸前, 輕輕地推搡了下,輕緩地開口道:“那個……能不能先起來, 我身體很疼。”
男人這才翻了個身,從她身上移開, 坐到了她旁邊,還很紳士地把躺在地上的她拉了起來。
秦婳就和他并排席地而坐,互相看了眼, 有點尴尬地沖他微微笑了下。
秦婳摔得不輕,後背的蝴蝶骨那塊地方疼的厲害, 而且……屁股也痛痛的, 最主要的是, 剛才把他拽下來的那一瞬間, 她好像扭了腳,現在都不敢輕易動。
“你為什麽要爬上去?”秦婳問道。
男人雙手向後撐着, 上半身後仰,揚起頭來望着晴朗夜空中的繁星,目光深沉又悠遠,帶着一點空洞,話語沉靜道:“欣賞風景。”
“太危險了呀!”秦婳蹙眉, 然後又有點不好意思道:“對不起啊,我剛剛以為你……你要跳樓,所以……”
男人淡淡地說:“沒事。”
頓了頓又道:“謝謝。”
他剛才,确實就是想跳樓。
但沒想到會突然有人上天臺來,看到這一幕。
更沒想過,她這樣一個陌生人,會為了救他,絞盡腦汁地跟他說着話。
而她說的那些,偏偏又和他有關。
所以在她向他伸出手來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放棄了輕生。
但沒打算麻煩她,想自己下去。
誰知道她發現他的腳動了下,就以為他還要跳樓,直接把他給拽了下來。
然後,他就把人家給壓在了身下。
女孩子的身體,真的很軟、很香。
那只纖細的手,緊緊地扣着他的手腕,生怕松一點他就會沒命。
宋祁鶴這一刻忽然覺得,活着似乎也挺好的。
“我剛才說那麽多雖然是想轉移你的注意力,但是絕對沒有騙你,”秦婳也仰起頭看望了望璀璨的星空,嘴角揚起一抹淺笑來,說:“我偶像今天開畫展,我剛才上來的時候,發現這裏的景色跟他的一幅畫特別像。”
偶像……
宋祁鶴扭頭,神色依舊很寡然,很快地瞥了她一眼,又移開了視線。
“就你剛剛站的這個位置,他畫裏也有一個人。”秦婳說着就慢吞吞地站了起來,她試着往前走了兩步,左腳踝痛的厲害,但還是微微瘸着走了過去。
“我在畫展上就想不通,他想表達什麽。”女孩兒忽然回過頭來,沖還坐在地上的男人揚起一抹笑,“但就在剛剛,我懂了。”
宋祁鶴望着回眸笑的她微愣了下,随後也站起身,語調終于有了些許上揚的意味,不再冷冷的,說:“好好活着?”
秦婳笑着搖頭,“因為每個人的經歷不同,所以看到那幅畫時的感受也不會一樣。”
“可能有人會覺得它想表達繁華之中的孤獨,也可能有人看到的是生活的溫馨美好。”
“對我來說,至少對剛剛的我來說,就是要好好地活着。”秦婳輕笑。
好好活着。
可是活着本身就已經是很難的事情了,又怎麽才能做到,好好地活着呢?
男人沒有作聲,不同意也沒反駁。
“所以,小弟弟,”秦婳拍了拍比她高出将近一個頭來的男人的肩膀,笑語盈盈道:“下次欣賞風景不要爬那麽高,站在這裏欣賞就好啦。”
小弟弟。
宋祁鶴有點無語。
“你多大?”他淡聲問。
秦婳眨了眨眼,“22啊。”
果然。
宋祁鶴扭頭,垂眼看着秦婳。
女孩子被他這種淡漠的幾乎沒有什麽情緒的目光盯的渾身不自在,正想問他怎麽了,男人就開口,語氣平靜又寡淡:“我24。”
秦婳倏的震驚地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瞅着他。
24???
就這張臉???
說20歲都覺得有點大了啊!
秦婳想起自己剛剛喊人家“小弟弟”來,登時很是不好意思,她的眼睫不自然地撲閃了幾下,有點尴尬地說:“不好意思,原來是小哥哥。”
宋祁鶴:“……”
“那……”秦婳拿出自己的手機來,鼓起勇氣問:“小哥哥能不能幫我拍一張照片?”
“就從後面,把這個夜空,對面的高樓,還有我的背影拍進去就行。”她輕咬着嘴唇,忐忑地看着他。
宋祁鶴沒說話,從她的手裏拿走了手機,往後走去。
然後男人找準角度,給她拍了一張除去那些景色只有她一只手和一點衣擺在右側邊緣的照片。
随即,換了一下手機,拍了一張她的完整背影圖。
“好了嗎?”秦婳問道。
“嗯。”
女孩子扭頭的那一瞬間,宋祁鶴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了好幾秒,直到她自己一瘸一拐地朝這邊走來,他才提起步子走過去,把手機遞給了她。
秦婳看到他拍的那一張照片的一剎那就驚喜道:“哇!你拍的也太好了!我想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宋祁鶴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說:“你的腳受傷了。”
秦婳“啊”了聲,笑笑說:“不礙事的,只是輕微地崴了一下,過個一兩天就好了。”
男人的嗓音依舊寡淡的沒情緒,“回去吧。”
“嗯。”秦婳點點頭,兩個人就往天臺門口走去。
但由于腳受傷,秦婳走不快,而且每一步都很吃力,她甚至都想不顧形象地單腳跳着走了。
結果下一秒就伸過來一只胳膊,男人目不斜視,語氣沒什麽溫度道:“借你。”
“謝謝。”秦婳微微紅着臉,抓住了他的手臂,向他借了點力。
“是我對不起。”
如果不是為了救他,她也不會受傷崴腳。
“沒事啦,”秦婳的語氣很輕松,略帶笑意地溫柔道:“你也不是故意的,而且是我自己不小心啊,不怪你的。”
宋祁鶴陪着秦婳往電梯口走,進了電梯後他們各自按了自己所在的樓層,秦婳住6樓,宋祁鶴在5樓。
電梯到了6層後,秦婳扶着門慢慢地走出去,還回頭對他揮了揮手,女孩子臉上的笑容特別的明朗,就像是溫暖的陽光一樣。
宋祁鶴對她微一點頭,随即電梯門就重新合上,往下移去。
在電梯裏只剩下他一個人後,宋祁鶴又伸手摁了1層的按鍵。
他沒有在5層下電梯,而是直接出了門,一個人去了小區附近的藥店。
秦婳回到家裏後就用從冰箱裏拿出一個冰袋出來,用幹淨的毛巾包裹住,放在左腳的腳踝骨處。
冰涼的觸感漸漸地滲進皮膚裏,坐在沙發裏的秦婳低頭看着自己有點微微腫的腳踝,嘴角卻挂着淺笑。
不管是烏龍還是誤會,只要人沒事她就很開心。
如果他當時真的是想跳樓自殺,她沒能阻止的話,可能會成為她一輩子的陰影。
她會怪自己沒有把他救下來。
所以就算是烏龍一場,這個腳傷也不虧。
至少讓她搞清楚了,他沒有想自殺。
這就夠了。
秦婳一邊給自己冰敷着,一邊擺弄着手機,她找出剛才那個男人幫她拍的照片來,發了一條朋友圈。
美如婳:好好生活(照片.jpg)
就在這時,門鈴忽然響了起來。
秦婳趿拉上拖鞋,一蹦一蹦地艱難走到門口,卻在打開顯示屏時沒有看到人。
秦婳忽然有點慌。
不會有什麽壞人吧……
但是這個小區的治安一向很好,外人都進不來的,就連外賣人員想要進都得經過門衛登記并且和戶主聯系确定了才可以進。
這深更半夜的,不是外來人員的話,難不成是小區裏有什麽變态在踩點嗎?
秦婳越想越害怕,确定自己把門鎖的很好後,又慢吞吞地努力放輕腳步回了客廳。
她掏出手機來想要找人聯系,第一反應就是打給自己最好的姐妹宮晴,但是轉念一想,宮晴也是女孩子,不能讓她大半夜的過來,太危險了。
秦婳便找出了另一個發小的號碼來,撥通。
“喂,江舟,”秦婳這時才驚覺自己的聲音有點顫抖,她很害怕地說:“剛才有人按我家門鈴,但是我看了顯示屏沒有人,我有點怕……”
“後來又響了嗎?”江舟冷靜地詢問。
“沒有。”
正因為創業忙的焦頭爛額的江舟絲毫沒猶豫:“這樣,你別開門,等我過去,一會兒你提前跟你們小區的門衛聯系一下,告訴他我的車牌信息,我到時候就能直接進去了。”
“嗯,好。”秦婳挂掉電話後就按照江舟說的做了。
一個小時後,江舟摁了門鈴,秦婳從顯示屏裏看到是他,立刻就開了門。
江舟的手指勾着一袋藥,在她面前晃了晃,說:“沒人啊,倒是有袋藥。”
秦婳接過來看了看,裏面裝的都是跌打損傷的藥膏和一些消炎藥。
知道她腳踝受傷的,只有住在他家樓下的那個……小哥哥啊。
所以剛才摁門鈴的,是他?
作者有話要說:宋祁鶴:我什麽時候可以在婳婳那裏擁有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