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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莫進宮面見皇上,結果還未等到皇上抽出時間來見他,就得知他叔叔與堂弟被衛淵砍了,并且屍體送到了他府邸去了。

他有多憤怒外人不知道,但是他沒有再等皇上,而是直接出宮了。

帶進城裏的精兵随着他直接回了府,人頭搬家的韓仁舟和韓堂就在院子裏,整個府裏的下人吓得不輕,他那嬌弱的夫人也暈過去了。

将軍府的大門關上了,沒人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麽,只不過随着天色暗下來,府中燈火通明。

與此同時,關府之中,閻以涼還在昏迷。

關朔一直守在旁邊,代為照顧閻以涼。鐘娅要他去休息,他始終沒有吭聲。

無法,鐘娅只能随着他,不時的給閻以涼換一塊降溫的毛巾,不過她的體溫一直是那樣,并未有什麽變化。

燃起房間內的燭火,光線并不明亮,但卻顯得閻以涼的臉更蒼白了。

關朔坐在那兒看着她,眼圈一直紅紅的。

閻以涼是很嚴厲,對于關朔來說她甚至有點殘暴的吓人。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希望閻以涼出事兒,哪怕這輩子他都得在她的欺壓管教之下過日子。

鐘娅看着他那頗為難過的樣子,不禁微微搖頭,“閻捕頭若是能看到你為她難過擔憂,想必會很欣慰。”

看向她,關朔無聲嘆口氣,“我更希望她能現在就跳起來揍我一頓。”

鐘娅不禁笑,“閻捕頭又不是打人上瘾,她只是希望你能盡快長大成人。”說的好像閻以涼有打人的癖好似得。

眨眨眼,關朔幾分不滿,“我已經長大了,是成年人了。”

鐘娅歪頭,看着他,讓他自己再好好想想,真的長大了?

被鐘娅用那種眼神兒看着,關朔也不禁低頭,“好吧,有一點兒。”

失笑,鐘娅覺得關朔也挺有意思的。

“長大不只是身體方面,還有心智。如果你真的長大了,或許早就進了刑部,會把一些較危險的任務承擔下來,沒準兒今天受傷的就是你了。如果換成是你躺在那兒,你會害怕麽?”走過來,鐘娅在床頭外的椅子上坐下來,看着關朔輕聲道。

關朔想想,然後點頭,“有點怕。”

“但閻捕頭不會怕,到了你不會感到害怕的那一天,才算真的長大了。”恍若看着一個孩子,鐘娅讓他自己好好想想。

“不過,若是讓我替換師姐去受傷,我應該不會怕。并且,我很想給她報仇,宰了韓莫那個人渣。”說起這個,關朔憤怒又起。

鐘娅點頭,“我們都知道你有一顆赤子之心,不過有這個心的同時,還應該有與之匹配的能力才行,不然你不止報不了仇,還會搭上自己的命。最終牽連閻捕頭,說不定還會牽累了關滔捕頭的名聲。”很溫柔,條理也很清晰,鐘娅一字一句,讓關朔聽得很認真。

看着她,關朔有那麽片刻的愣怔,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女人溫柔起來是這個樣子的。

門外有腳步聲傳來,兩人看過去,只見寧筱玥從外走了進來。

因為下午和關朔的沖突,她一瞧見關朔就沒什麽好臉。關朔也一樣,看見她就想起了韓莫。

鐘娅分別看了看兩人,然後起身将關朔了拽了起來,“寧小姐來看閻捕頭,讓她們單獨說說話吧。”

“哼,有什麽好說的。”關朔冷聲嘟囔,不過還是被鐘娅扯了出去。

寧筱玥也冷哼連連,直至關朔和鐘娅離開,她才走向床邊,一屁股坐下,然後扣住了閻以涼的手腕。

脈象有些虛弱,失血過多之象,不過沒有生命危險了。有些發熱,這都是正常的,流了那麽多的血不發燒才怪呢。

看向她脖子上纏繞的紗布,寧筱玥不禁嘆口氣,即便這是一計,但閻以涼受傷是真的。

“還打算睡啊?醒來看看我。”掀開被子,被子下,閻以涼什麽都沒穿,因為脖子一直到胸以上都傷了,所以都纏上了紗布。

腦子幾分昏脹,不過閻以涼并沒有睡得深沉,關朔和鐘娅在說話,她一直陸陸續續的聽到了。

聽到寧筱玥的聲音,她幾分費勁的試了試,幾分鐘之後,才緩緩睜開眼睛。

燈火昏暗,不至于刺眼,視線由模糊變得清晰,寧筱玥的臉也清楚了。

看着她睜開眼睛,寧筱玥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真的醒了?醒了就好,看你在這床上躺着真是別扭。”今年以來,閻以涼一直都在受傷,陸陸續續的,寧筱玥都覺得今年她應該是犯太歲。今年一年受的傷,比以前幾年加在一起的都多。

“什麽時辰了?”開口說話,幾分無力。

“戌時過半了。”時間過得超級快,尤其今天發生了這麽多事兒,寧筱玥都覺得有些恍惚。

“韓莫呢?”她按照計劃與韓莫交手,并且讓所有人都清楚的看見她敗在韓莫手下險些喪命,這就是她的任務。接下來,沒有她的任務了,但是不知衛淵是怎樣計劃的,他也不說。

寧筱玥看着她,幾秒後才緩緩道:“我估計他正在發飙呢,想着怎麽報複衛郡王。”她了解韓莫,即便他的确生性謹慎,可是又的确很容易被激怒。閻以涼激怒了他,之後便是衛淵,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并且帶兵回城,似乎他就沒打算和平解決。

“衛淵做什麽了?”聽此話,就知道衛淵肯定沒做好事。

“你被韓莫攻擊生命垂危的消息傳回刑部之後,他就把韓仁舟和韓堂砍了,就在大街上。然後又命齊捕頭把屍體和人頭送到了将軍府,特別狠。”寧筱玥說着,也是佩服萬分。

閻以涼不語,心下卻是波瀾萬狀,沒想到衛淵的動作會這麽狠厲。

韓莫在大街上公然的和她交手并且意欲殺她就已經犯了事兒了,皇上若是拿他問罪,刑部再加把勁,将他暫時關在将軍府是沒問題的。

那時皇上再着手調查他的鐵甲軍,卸兵權,會很容易的。

而衛淵走這一招,顯然是想和韓莫成仇,除非韓莫能忍住,不然立即亂套。

“你想什麽呢?反正接下來你也什麽都不能做,不如跟我說說?”看她眼睛一動不動,寧筱玥倒是真的好奇了起來。衛淵來了這麽一手,誰都沒想到。

“不知道。”閻以涼也不知道,但很顯然衛淵是在逼韓莫呢。

“哼,你和我說了我又不會外傳。”寧筱玥幾分不滿,關朔一副她和韓莫一路的模樣,閻以涼又不說,反倒讓她心裏難過。她若真的和韓莫一路,還會眼睜睜的看着閻以涼去激怒他。

“寧小姐,我僅剩的任務就是躺在這兒,你覺得我還會知道什麽?”閻以涼無言,幾分有氣無力,但斥責起來仍舊很有力度。

“倒也是,你閻以涼也有扮演廢人的一天。”寧筱玥哼了哼,更像是幸災樂禍。

“給我倒水,我要喝水。”嗓子幹燥,身體無力,失血過多。都是她的血,絕不摻假。

很痛快的去給倒水,寧筱玥步伐颠兒颠兒的,倒了水回來,喂給閻以涼喝。

“你好好養着吧,盡管是計劃之內的,但傷是真的。”伸手去捅了捅閻以涼的脖子,惹得閻以涼冷冷的盯着她,眸光如刀。

寧筱玥不甚在意,笑眯眯的收回手,“我走了,柳捕頭至今還被關禁閉呢,你們倆都夠倒黴的。”一個被關起來,一個卧床不起。

“嗯。”沒有什麽力氣,閻以涼只想閉上眼睛睡覺。

寧筱玥離開了,閻以涼也很快再次陷入睡眠之中。

黑夜濃重,這一個晚上,皇都卻不平靜。

一些讓人意想不到,卻又似乎在意料之中的事情發生了,趁着夜黑風高,于皇都西郊,別院青苑發生。

住在附近的百姓都聽到了動靜,而且狗叫的厲害,即便睡得再深沉也被吵醒了。

那是打仗的聲音,後來又響起轟隆隆的聲響,百姓躺在自家床上,幾乎都感覺到了地面在震動。

一個晚上都不平靜,狗也叫了一夜,待得翌日天亮,百姓小心翼翼的出門往青苑那邊瞧。盡管隔着遠,但是地上的血跡可是清晰的很。

因為氣溫低,地面上結了霜,那些血似乎也被凍結了,但看起來仍舊觸目驚心,空氣也被沾染,聞起來摻着血腥之氣。

盡管不知發生了什麽,可是看着地上那些血,蔓延出去那麽遠,幾乎也猜得到了。

誰住在青苑,這附近的百姓都知道。而昨天下午,就是那位住在青苑的人把韓仁舟和韓堂砍了,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誰來報複來了。

夜晚發生的事兒,很快的在皇都傳開,而至于衛郡王的情況和韓莫的情況,卻沒有一點兒的動靜,成了謎一般。

就在這件事在皇都甚嚣塵上一個上午之後,刑部忽然有了動靜。

刑部出動了幾十位捕頭,浩浩蕩蕩的由大街上走過。清一色的藍色滾着金邊兒的腰帶,在陽光下泛着光。路上的百姓讓到一邊兒,瞧着他們走過去,不禁跟上,畢竟一下子這麽多捕頭出動的情況可是少之又少。

跟着他們,百姓漸漸的猜出了他們要去哪兒了,是将軍府。

誠如百姓所想,幾十位捕頭的确前往将軍府,登門入府,将軍府裏還有護衛,随着他們進了府邸,便打了起來。

百姓在将軍府兩側的街上看熱鬧,打起來的聲音自然聽得到,不禁議論紛紛。

昨天韓莫就在西城門與刑部唯一的女捕頭一戰,險些殺了她,聽說至今沒脫離危險。

然後衛郡王便砍了他的叔叔和堂弟,并且把屍體送上了門。

昨晚半夜之時,韓莫直接逼上了青苑,顯然是為他叔叔和堂弟報仇去了,但結果不明。

眼下,刑部幾十個捕頭集體出動逼上将軍府,這府中的護衛果真沒把皇上的爪牙之将放在眼裏。

不過,将軍府中的護衛并不多,刑部的人功夫又高強,不過一刻鐘,就消停了下來。

百姓越聚越多,大概半個時辰之後,将軍府裏有人出來了,沒想到的是,府中所有人都被捆綁了起來,包括那個看起來弱不禁風馬上就要暈過去的将軍夫人。

百姓一瞧見将軍夫人,不禁的又想起刑部和韓莫的恩怨來,也難怪刑部這些捕頭如此大張旗鼓,去年丢掉的臉面終于扳回來了。

不過要說這韓莫口味也是奇怪,刑部仵作寧筱玥多數皇都的百姓都是見過的,不止樣貌好,更是有女人味兒。哪點不比眼前這個嬌弱的女人要好得多,實在想不通。

将将軍府的人全部捆綁帶走,然後便直接把将軍府封了。

一時之間,整個皇都都在議論這件事,至今衛郡王與韓莫如何了都不知道。但看刑部把将軍府的人都抓了,想來這韓莫怕是再無翻身之力了。

當晚,皇都快馬聲不斷,并且南城門一直處于開啓的狀态,城門一夜未關。

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麽,聽着那不斷來來回回的快馬打破黑夜的寂靜,踢踢踏踏,從城外進入城裏,又直奔皇宮,怕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直至黑夜過去,天亮了之後,從城外進城來的百姓帶回了他們親眼看到的事情,城裏的百姓們才知道發生了什麽。

韓莫手下的副将竟然帶兵回來了,沒有聖旨,居然帶兵回皇都,這是意圖圍城啊!

不過,禁軍早有準備,于城外三四裏地之外便将韓莫手下的副将攔截了。

而且,沒有過多的繁複步驟,直接斬殺。

據回城的百姓描述,官道上血流成河,道路兩側一邊是屍體,另一邊是人頭,恍若修羅地獄。

盡管不知韓莫是不是要造反,但眼下,他的行為已與造反無異了。

也直至此時,才有新的消息傳出來,韓莫在前天夜晚帶着自己回城時的兩千精兵圍了青苑,衛郡王也險些命喪韓莫劍下。所幸禁軍增援及時,否則衛郡王就沒命了。

目前衛郡王在青苑養傷,青苑四周都是禁軍,守衛嚴密。

而韓莫,則在刑部大牢中。曾經叱咤風雲的大将軍,如今淪為了階下囚,不過幾天的時間。

這個時候,關府卻異常的平靜。因為閻以涼受傷,關朔沒有再去順天府衙點卯,不過臨近大考,他也并未懈怠,反而在家認真練武,和平時完全不一樣。

閻以涼仍舊卧床,畢竟事情還沒完結,需要她繼續‘躺着’。

關朔穿着單薄的衣服,不過卻滿身的汗。深秋時節,溫度并不高,但若看關朔,還會以為此時是盛夏。

鐘娅拿着湯藥經過,關朔一眼看到她,然後便停止操練幾步蹦到了她面前。

停下腳步,鐘娅看着他滿頭滿臉的汗,不禁微微搖頭,“你可以休息一下的,一刻不停的練,小心累着。”

關朔笑笑,看了一眼她手裏的湯藥,然後道:“師姐醒了?”

“嗯。”點頭,鐘娅随後繞過他離開。

扭頭看着鐘娅的背影,關朔眨眨眼,随後也跟了過去。

進了小院兒,鐘娅卻從房間裏出來了,并且還反手關上了門。

“閻捕頭說了,這幾天不想見你,好好練武,若是這次大考過了,她一年之內不會再罰你。”站在門口,鐘娅轉述閻以涼的話。

關朔幾分愣怔,“不見我?生我氣了?”他好像沒做什麽不規矩的事情吧。

“不是,這幾天不方便罷了。”鐘娅搖頭,盡管語氣溫柔,但态度堅決。

遲疑了一會兒,關朔無奈點頭,“好吧,我知道了。師姐,你好好休息啊。”看了一眼半開的窗子,可是站在這兒什麽都看不見,最終他只能轉身離開。

是夜,始終狐疑的關朔偷偷潛進了閻以涼居住的小院兒,房間裏燃着一盞不太明亮的燭火,昏昏暗暗。

腳下無聲又小心的挪到窗戶底下,關朔屏息,然後一點一點的探頭,看向房間裏頭。

以前他有時也會做這種事兒,但基本上哪次閻以涼都知道,她向來随手都會射出個東西來,他又躲不起,每次都打在他頭上,很疼。

然而,這次沒有東西飛出來,房間裏更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待得看清了,關朔也不禁睜大了眼睛,房間裏空空如也,沒有人。

閻以涼也不在床上,整個房間只有一盞燭火在亮着,其餘的什麽都沒有。

鐘娅不讓他進來,可見她知道閻以涼不在,去了哪裏她說不定也清楚的很,只是在瞞着他。

太過分了,關朔立即快步離開,打算去找鐘娅問清楚。

明明卧床不起的人忽然不見了,到底去了哪兒?

與此同時,處在禁軍嚴密防守的青苑中,一棟獨樓燈火通明。

二樓的窗子盡管開着,但是還遮擋着一層輕紗,即便裏面燈火亮,可是在外面并看不清什麽。

精致舒适的軟榻上,消失不見的閻以涼靠坐在那裏。對于自己出現在這裏,她似乎也很無奈,她只穿着單薄的中衣,她是被‘劫’來的。

脖子上還纏着紗布,幾分不适,但渾身無力的情況已經好多了,她失去的那些血,補回來很多了。

看着坐在對面吊着手臂的人,閻以涼更是無言。手臂弄成這個德行,居然還把她劫到這兒來,還是傷的不夠重。

看着閻以涼,衛淵眉目含笑。月白的華袍點點光華,再配上他那張臉,他就像一只花妖。

“衛郡王,我和你不一樣,我是真的受傷了。你就打算讓我在這兒坐一晚?”吃過了晚飯之後就坐在這兒,然後大眼瞪小眼,互看。

“我也受傷了,貨真價實。”擡了擡自己的手臂,衛淵表示自己的傷也是真的。

明顯不信,閻以涼把頭扭到一邊兒。他把她從關府劫走,親自動手抱着她離開,甚至吃飯的時候手也好好的。然後剛剛從外面回來這手臂就吊上了,做戲十分不認真。

看她翻白眼兒,衛淵輕笑,随後将挂着手臂的繃帶扯掉,那條手臂動作自如。

掀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他的手臂來,臂彎下,的确纏着紗布。

閻以涼看着他的手臂,然後又看向他的臉,讓他給個解釋。

依舊滿目笑意,衛淵一點點的将紗布解開,露出了一條不過一指長的傷口,并且已經結痂愈合了。

緩緩挑起眉毛,閻以涼看着他,極其無語。

“很失望?看來我應該自斷一臂,才能讓閻捕頭滿意。”将紗布扔開,衛淵放下袖子,很是自如。

“對你自斷一臂沒什麽興趣,你把我劫到這裏來打算做什麽?按照計劃,我應該在關府卧床不起才對。”盡管很煩躁,但是做戲得做足才行。

“閻捕頭也可以在這裏‘卧床不起’。”青苑這麽大,閻以涼想躺在哪兒都沒問題。

“然後一邊看你演戲?”這倒是個還算過得去的主意,看他演戲,應該不會無聊。

眸子如星辰,衛淵始終滿載笑意。看着她那幾分不耐煩的樣子,他忽的傾身欺近她,使得閻以涼不禁後退,直接靠在了軟榻的扶手上,退無可退。

距離不過分毫,衛淵懸在閻以涼身上,看着她那忽然間驚慌的樣子,眸子裏的笑意恍若溢出來一般。

“你腦子壞了。”擡手,一拳打在他胸口,沒用什麽力氣,對他也沒造成任何的傷害。

垂眸看了一眼她還抵在他胸口的拳頭,一邊輕聲道:“終于不再下狠手了,知道心疼我了?”

“那是因為我有傷,太用力會扯得傷口崩開。”讓他少臭美,自我感覺太良好。

衛淵不甚在意,仍舊認為她就是舍不得。

看着他那樣子,閻以涼不禁唇角微彎,“一邊兒去,你壓着我了。”

手臂一動,衛淵輕而易舉的把她撈起來,随後坐回原來的位置,而閻以涼則趴在了他身上。

沒有說什麽,閻以涼枕着他的心口,他的心跳聲聽得格外清楚。

“本不該讓你冒險的,不過幸好傷的不重。”撫着她散落在他身上的長發,衛淵輕聲道。

其實他最想說的就是這句話,他承認在砍了韓仁舟和韓堂時他的确帶着私心,就是為閻以涼洩憤。

而那晚韓莫帶兵圍住青苑時,與他交手,衛淵也有直接殺了他的心。幸好在最後的時候收手了,而且給了韓莫機會,他的劍劃破了他的手臂。

演戲似得,他直接倒在地上了,韓莫竟然還想再補刀,所幸禁軍來的及時,否則現在卧床不起的就是他了。

“流血罷了,算不上什麽。”盡管這麽說,但是誰流血誰知道,失血過多,有氣無力,眼前發黑,頭昏腦漲,難受的很。

“待此事終結,咱們便再也不參與這種事了。”這次衛淵會全盤配合衛天闊,一方面是為了大燕皇權,更多的自然是為了他與閻以涼。

盡管沒有明說,但衛淵與衛天闊私下商談時很明确的表示了,若有需要他那一道聖旨的時候,希望他不會推脫。

衛天闊也沒有明确的答應,但很顯然看出來改變不了衛淵的主意。

而且,閻以涼與衛淵一前一後的将韓莫引進了圈套裏,配合默契,也讓衛天闊能順利執行接下來的計劃,功不可沒。

“你将韓仁舟和韓堂的腦袋砍下來,是之前就與皇上商議好的?”聽着他平穩的心跳,閻以涼低聲道。

“自然不是,皇上不知我的計劃到底是什麽,他只是在等我的信號。”撫着她的長發,衛淵否認。所有的計劃都有可能中途生變故,若真的一步一個腳印那般按照計劃走不知變通,最終可能失敗的就是他了。

“倒是狠心,本以為他們倆不過是魚餌罷了。”衛淵的舉動徹底激怒了韓莫,他做的相當徹底。

“留着無用,不如痛快的給一刀。”衛淵的語氣盡管很輕,但是聽起來卻諸多無情。

“那不知衛郡王看我可還有用?”閻以涼幾分無言,在他眼裏無用的人多了。

聞言,衛淵不禁輕笑,修長的手罩在她後腦上,一邊笑道:“自然有用,有用的緊,我的命脈。”

閻以涼唇角微彎,“衛郡王說的話,即便是假的,也很好聽。”就算是假的,她現在也當真的聽呢。

“怎麽會是假的?真的不能再真了。”摟着她,衛淵字字真切,絕不是弄虛作假。

任他摟着,感受着來自他身上的溫暖,閻以涼忽然覺得‘卧床不起’也不枯燥,反而很舒适。

“你打算什麽時候放了我?”關朔遲早會發現她不見了,這小子近來似乎又懂事了不少,她的确還想回去盯着他,畢竟刑部要大考了。

“別妄想了,你已經賣給我了。”不放人,好不容易他們倆都‘卧病在床’,就應該在一處養着才是。

“到時關朔找我,若是鬧得滿城風雨,你可得做好準備。”到時他這個衛郡王就得挨罵了。

“放心吧,他不會找你的。”衛淵似笑非笑,這話說的意味深長。

閻以涼即便是不看他,也差不多聞到了味兒,不知他又搞了什麽小動作來對付關朔。

不過她也不管了,随他折騰吧。

刑部大牢,寧筱玥一步一步的走進去,燈火昏暗,但是卻看得清眼前所有的一切。

普通的牢房裏,關着許多眼熟的人,韓仁舟和韓堂的家眷,還有将軍府的一些人。

在另一間牢房裏,單獨的關着幾個女人,其中一個女子嬌弱俏麗,坐在牢房一角猶如受驚的兔子一般。

似乎聽到了聲音,她擡頭看過來,并且臉上諸多恐懼之色。

在看到寧筱玥時,她明顯一愣,之後便恍然,她認出了寧筱玥。

寧筱玥也看着她,她就是現在的韓夫人,不過顯然命不太好,嫁給大将軍的第二年,就成了階下囚。

雖自己在別人口中是被掃地出門的棄婦,但是現在來看,贏了的那個是她。

若她還和韓莫是夫妻,今天坐在牢房裏的就該是她了。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有時老天給出一些挫折并不是無意為之。這些挫折在最開始時讓人很痛苦,但是熬過來了,也便苦盡甘來了。

最後看了一眼那個嬌弱的女人,寧筱玥舉步離開。

韓莫是大将軍,自是不能随意的便關在牢房裏,他有單獨的牢房。

六門的幾個師兄妹那時被隔離調查,關押的就是這種牢房,四面是牆的單間,和外面沒有任何的交流。

在牢房前停下,僅有的一面窗戶也是鎖上的,寧筱玥站在那兒,随後擡手緩緩的打開窗子,看進去,也看見了裏面的人。

只有一盞油燈在亮着,昏黃的光線中,一個英挺的人坐在石床上。那時他威風凜凜,英偉不凡,現在,淪為了階下囚,也難逃頹然之态。

自是聽到了窗子打開的聲音,韓莫看過來,在看見寧筱玥的臉時,他神色微變。

寧筱玥沒什麽表情,很平靜,和他四目相對,忽然發現自己并不恨他了。

看着她,韓莫的眼裏并無任何的愛意,他不喜歡寧筱玥了,的确就真的不喜歡了,沒有任何的留戀。

只不過,畢竟夫妻一場,如今見面,幾分詫異罷了。并且他現在是階下囚,她過來看自己,大概也是看笑話罷了。

收回視線,韓莫神色冷漠。

“一年的時間,咱們再次相見,沒想到是在這種地方。韓将軍,你說老天是不是很有意思?”微笑,寧筱玥的聲音很平穩,她沒有任何嘲笑韓莫的意思。

“你可以去別處得意,無需在這兒嘲笑。”韓莫冷冷開口,言語尖利。

“我不是來嘲笑你的,只是夫妻一場,我來看你最後一眼罷了。三年的時光,對于我來說很長,當然了,也是開心的。只不過現在看到你,我忽然發覺我可能是瞎了心,怎麽可能是開心呢?但無論如何,那三年發生的事情都是真的,我還是謝謝你,陪伴了我三年。至此後,再無相見之日,你我也即将天人永隔,祝你下輩子做個好人,娶個能陪你白頭的妻子。”垂眸,寧筱玥擡手緩緩的關上窗子。

看過去,卻已不見了寧筱玥的臉,只是鐵窗一扇,冰冷堅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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