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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桃腦中轟然一響,她愣愣的看着楊春曉,整個人都搖搖欲墜。

“去西火赴任的縣令?”楊春曉強行鎮定,語帶恭維的看着那頭子道:“打眼一看也知道壯士是有本事的人,可砍死縣令的話可亂說不得。朝廷再是無能也要臉面,你們這樣容易招禍。”

“要你小子多嘴?”那小的個子矮,跳起來一巴掌蓋在楊春曉頭上,橫眉冷眼的叫嚣道:“朝廷算個屁朝廷!就那些官,刀架在脖子上都能尿褲子,老子能怕了他們?”

“辦你的事情去。”老大鼓着眼睛吩咐。

等那小的從楊桃和楊春曉身上拿了信物要走,剩下的人就圍過來要綁了他們。

楊桃算計着人過來得差不多了,突然從懷裏抓出藥粉往他們臉上撒去。楊春曉趁機搶了一把刀,拖着楊桃就往人多的官道上跑。

兩人一邊跑一邊喊救命,受驚的也不過是一林子的鳥。

楊桃撒過去的是強效麻藥,可藥效要發作需要時間。可這一出手,卻是惹惱了這些窮兇極惡之徒。

“敢對老子使詐,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那領頭的大罵一聲,打馬就追:“等老子抓到你們,看不将你等剁成肉泥。”

“乖乖的當人質難道就能活得成?”楊桃一邊跑一邊回嘴:“早就聽說這路上的劫匪最不要臉,訛了銀子給人還回去的也是死屍。就你們這樣的,早晚下十八層地獄。”

楊春曉也幫着她罵,氣得對方受不住就注意不到楊桃撒在地上鐵釘。馬腳掌往上踩,哪怕只劃破點皮,上頭的毒藥也能見效。

或許是運氣不錯,麻藥的藥效發作得及時。楊桃和楊春曉眼看就走投無路的時候,那些個緊追不舍的小羅羅都被定在了原地。

追上來的好幾匹馬也中招,馬嘶鳴一聲栽倒在地。這些有武藝在身的劫匪卻沒大礙,在地上打了滾就朝養楊桃他們沖過來。

“有點能耐?”對方顯然是真的動了氣,楊桃不用回頭去看他們的臉色,也知道再被抓住定然是必死無疑。

“你先走!”楊春曉一把将楊桃推開,自己反身要往劫匪堆裏去。他想着對方求財,憑着他那三寸不爛之舌,興許能争取點時間。

楊桃卻在危機時刻果斷的拉住他的袖子:“禍是我闖的,你走!”

她将一堆藥粉塞進楊春曉手裏,自己要去當人質。

就是這麽一耽擱,四五個大漢已經追了上來,喘着粗氣窮兇極惡的喊道:“不是能跑嗎?跑啊!”

楊桃給楊春曉使眼色,要他尋了機會就逃。她自己往領頭的面前一蹲,笑道:“不跑了,反正也跑不掉。”

“綁起來。”領頭的咬牙切齒的瞪着楊桃,繼續下令:“先挑了這倆人的腿筋,老子讓他們再跑。”

有人拿了匕首過來,竟是真的要挑腳筋。

楊桃和楊春曉對望一眼,等那歹人真的靠近,兩人同時出手,一人撒藥粉一人紮銀針。他們想着哪怕是對方後退兩步呢。只要留出些要空隙,楊桃也能擋一擋,讓春曉趁機逃了。

可同樣的當,誰都不會反複上。

楊桃和楊春曉幾乎才剛出手,手腕就被人捉住了。

“你娘的狗東西,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劫匪氣急,也不去挑腳筋了,換了大刀就要砍手。

兩人被五花大綁,手就按在地上。

刀高高舉起,楊桃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她等着預想中的疼痛,了等來的是利箭破空,以及劫匪的慘叫聲。

沒一會兒,有人策馬過來,和劫匪打在一處。

驚魂不定的楊桃才睜開眼睛,就看見了喬安。他揮着拳頭,将領頭的一拳打倒在地上。

這一瞬間,楊桃熱淚盈眶。

喬安打跑了劫匪,轉過頭看着楊桃卻劈頭蓋臉就是罵:“你瘋了不成,這要是出點什麽事,你讓我怎麽辦?你讓我怎麽向你爹娘交代?”

喬安氣急敗壞的罵,楊桃看着他生龍活虎的樣兒,卻笑得像個傻瓜。

她說:“真好!”

“好?”喬安看着傻頭傻腦的楊桃,心一下就酸了。他能明白楊桃的意思,他知道她在說能再看見她真好。

可他不好,看見她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難受的很。

喬安走到楊春曉面前,也不給他松綁,只板了臉問他:“怎麽回事?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楊春曉無奈苦笑,嘆道:“你自己的女人你還不了解?她鐵了心要跑,我能攔得住?為着攔她,這不是連劫匪都招惹上了?”

“怎麽就這麽任性?”喬安轉頭狠瞪楊桃,不容商量的喝道:“回去!”

“車馬被搶,盤纏也被搶了,回不去了。”楊桃盯着喬安眉開眼笑,連聲音都輕快起來:“你是我相公,我肯定要賴着你了。如果你實在不想管我,騎馬跑了就是,大不了我再遇兩撥匪徒,是死是活全憑天意。”

喬安看她一眼,負手朝回走了。

“你好歹先給我松了綁。”楊桃看着氣匆匆的喬安走遠了又回來,眉間眼底都是笑。

等喬安低頭幫她解繩子,楊桃更毫無征兆就低頭親了他一口。那聲音賊響,驚得在場的人都往這邊看,而後又紅了臉将頭偏向一邊。

喬安的臉也紅了一片,無奈的看楊桃寵也不是、罵也不是。

等四肢得了自由,楊桃就亦步亦趨的跟在喬安身後,完全沒有要去解救楊春曉的想法。還好喬安的手下有眼色,楊春曉才沒有被留在原地。

等到了車架跟前,喬安上去收拾了随身衣物就跳了下來。然後推着楊桃就往車上去:“車和盤纏都留給你,現在可就給我回蜀州去。”

“我不!”

喬安伸手就要砍她脖頸,楊桃卻早有防備。她提前矮下半個身子,而後就拉住了喬安的手:“這法子你用過一回了,我是怎麽應對的,你到現在都不明白?”

“西火那地方亂,我不是去享福。”喬安要收回自己的手,楊桃卻捏着不放。

“你若真的是來享福,我又何苦添亂?”楊桃臉上的笑有些僵,她認真的看着喬安的眼睛,語調堅決:“不管你說什麽做什麽,我肯定會跟着你。哪怕你将我綁回了蜀州,我得了自由也一定會追過來。到時候我在路上出了事,那也是我的命。”

“你……”

“我不會丢下你,哪怕我什麽都幫不了你,至少能陪在你身邊,至少你生氣的時候我能陪你說說話、讓你出出氣。”

楊桃對自己情深義重,喬安心裏自然歡喜。這天下的人,誰不願意和心愛的人在一氣,患難與共、想扶相持呢?

可西火暴亂,自己又成了太子一系的眼中釘,将楊桃帶在身邊豈不是要連累她受苦?

喬安心裏煩亂得很,看着面前的楊桃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

楊桃等了半晌沒等到回答,拉着他就鑽進了馬車:“趕路吧,看着不遠要走到西火卻也還需要小半個月的時間,耽擱不得。”

後趕過來的楊春曉也順勢鑽進了車,而後對侍衛道:“走吧!”

喬安自己拿楊春曉沒辦法,便狠狠的瞪楊春曉,好像在說:人都給你捆上車了,你也沒本事帶回家?

楊春曉便狠狠的瞪回去:人都到你身邊了,你就沒本事能收拾服帖?

兩人彼此瞪着,楊桃也不管他們。趕路的時候就看看書、煮煮茶,停車的時候就幫着生火做飯。

喬安來西火之前,三皇子特意給他配了師爺和侍衛,隊伍有文有武到了西火對他肯定會有助益。可這些大老粗都不會做飯,這一路走來,很少能吃上可口的飯菜。

楊桃雖說手藝也精湛,但也足夠可口。她一有機會就給喬安做好吃的,吃得喬安都開始心軟。

眼看着就要到西火縣城,喬安拉着楊桃的手鄭重道:“現在要走還來得及,等進了城,只怕是想走都沒那麽容易。”

“只要你在這裏,我死也不會獨自離開。”楊桃回望着他,态度一如既往的堅決。

喬安安靜的看着楊桃的眼睛,良久以後終于點頭道:“那成,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讓你遭遇危險。”

楊桃就笑了,春暖花開。

他們堅決要送楊春曉離開,可真到了這裏,楊春曉卻也死活不肯走了。他說:“男子漢當保家衛國,西火如今正是用人的時候,我沒有退縮的道理。”

喬安和楊桃苦口婆心的勸,楊春曉卻也擰着性子堅決不走。

楊桃了解他的脾氣,也不再勸,只拍着他的肩膀道:“既然不想走,那就留下來。咱們大家同心,有勁兒往一處使,這區區西火城的暴亂,必能平定下來。”

大家在一起說着振奮人心的話,卻沒想到他們根本連西火城都進不去。

車架離着城門好遠,就看見有人對着畫像搜着包袱抓人,守城門的卻不像是官兵。楊桃好奇,趴在車窗上問路人:“前面這是抓誰呢,陣仗那麽大!”

“抓新縣令啊,京中新派過來的,好像姓喬。”

楊桃心下一咯噔,面上卻裝着好奇,接着問他:“抓喬縣令做什麽,他犯了事?”

“不是犯了事,是要壞周老大的好事。”楊桃順手往他手裏塞一把銅錢,那人便往周圍看了看,确定沒有要緊的人才壓低了聲音對楊桃道:“如今這西火城根本就是周老大的天下,等那喬縣令來了,不又得派兵圍剿他?如今他控着城,自然要先下手,在路上就要了喬縣令的命。”

說完又嘀咕了一句:“要我說,宰了朝廷的狗官也好。在周老大手下,起碼大家能吃上口飯,也不用打仗。等那狗官來了,這西火又要不得安生。我們都商量好了,誰要看見那姓喬的一準給周老大報信去。”

說着話還探頭探腦的往車裏看,急着抓了喬安去邀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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