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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年,冬天很快過去,春天來臨。

雖說春寒料峭,但是南方卻早已溫暖不已,穿上薄薄的衣裙,晌午之時甚至還會熱的流汗。

甘城,這是一座不算太大的城池,距離閏城不算太遠。百姓人口相較于這城市來說,顯得有點多,不過甘城的田地很多,并且每年都種植油菜花,大部分的菜籽油都是出自甘城。

這個時節,油菜花盛放,若是到了城外,入眼的那就是黃燦燦的油菜花,怎是一個清新了得。

這城裏,有着最有錢的油商,每年都會産出質量最好的油專供皇宮,便是連衛天闊都是知道其名號的。

城中,一家酒樓,生意還算紅火。時近晌午,樓下不少來吃飯的,一時之間整個酒樓也鬧哄哄的。

二樓,靠近走廊盡頭的一間客房裏,窗子大開,外面帶着暖意的風不時的吹進來,吹得躺在床上小憩的人也愈發舒坦。

寧筱玥一襲紅色的長裙,躺在那裏,布料服帖在身上,勾勒的身體曲線異常妖嬈。

不過她似乎并不自知,躺着的姿勢有些奇怪。

驀地,房門被從外打開,之後又關上了,寧筱玥不睜眼,卻是聽得一清二楚。

“回來啦,這次是不是又撲了個空?”閉着眼睛問,寧筱玥幾分懶散。

閻以涼一身深綠色的長裙,腰間的腰帶亦是普普通通,除卻她的一身煞氣,也根本無法分辨她的身份是什麽。

面無表情,閻以涼看了一眼懶散的寧筱玥,“看樣子,他們要把錢送走。”

睜開眼,寧筱玥翻身坐起來,“真的?這麽說,我們能離開這兒了?”已經在這甘城将近半個月了,原本是順着大內侍衛的情報才來的。他們正在別處調查,這邊就顧及不上,所以閻以涼與寧筱玥便從青陽城來到了這裏。

“看樣子是的,準備一下,日落之後我過去盯着。若是離開,我便直接追蹤,你明日出發,随着我留下的記號去找我。”若是一路跟蹤還帶着寧筱玥,那是絕對不行的。

眨眨眼,寧筱玥點頭,“好,記得留下的記號清楚點兒,也別太隐秘,不然我會迷路的。”自己的功夫什麽樣兒自己清楚,寧筱玥也不勉強自己,否則可能會拖累閻以涼。

“離開皇都兩個月,除了在青陽城有些收獲外,這是唯一的更大的收獲,不能搞砸了。這一條路砸了,其他的線索就都斷了。”而且,閻以涼覺得,甘城的這條線索很重要。

寧筱玥點頭,“我知道啊,其實青陽城的收獲也不小,那個假的米商,若不是我們去調查,誰能知道他居然是個冒牌貨,而本尊已經爛成一灘泥了。”

“這個油商看起來也不是真的,但是這一攤子實在大,而且有一些更重要的線索和他有牽連,暫時不能讓他死。”需要留着,然後順藤摸瓜。

“大內侍衛可未必這般想了,他們領的是皇上的命令,除了殺就是殺。”寧筱玥聳聳肩,那幫人嚴格執行命令,才不會管什麽線索不線索的呢。

“所以,暫時別将這邊的結果告訴他們。待我查出他們将錢送往何處後,再告訴他們不遲。”坐在窗邊,閻以涼看着窗外,一片和諧。誰又能知道,在這片和諧之下,是暗流洶湧呢。

“嗯。”寧筱玥覺得可行,盡管她不知道閻以涼到底要調查什麽,很神秘。不過她不說,她也不問。

夜幕降臨,閻以涼離開酒樓,而寧筱玥則打點好了一切,然後躺在床上睡大覺,等着明天出發。

漆黑的甘城,一隊隊車馬拉着裝油的大木罐緩緩出城。城門口的官兵只是象征性的檢查了一下,然後便成功的出城了。

出城,上了官道,因為那大木罐裏裝着油,所以很重,速度也不快。

每個車的前面,有一個騎馬的人舉着火把照亮前路,在這漆黑的夜裏,只有這一處光亮。

遠遠地,一道黑影在官道旁的樹林裏一閃而過,幾乎看不清她的影子,更像是暗夜之中的鬼魅。

閻以涼悄無聲息的跟着,她保證這些大木罐裏裝的不是油,而是白銀。

隊伍的速度其實很慢,閻以涼的追蹤也很容易,一路的給寧筱玥留下記號,然後與那隊伍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

追蹤這種事情眼前也做過,閻以涼得心應手,并且十分有把握不會讓他們有所感覺。

那一行亮光在官道上行進,轉過蜿蜒的山岩,又越過湍急的河流,向着東邊走。

這個方向,盡管不知他們的目的地是哪兒,可是閻以涼的心裏卻不禁有了底,他們像是在朝着岐城而去。

岐城,這個地方的謎團仍舊在,衛淵在調查,但是是否有進展了她不得而知。她沒在皇都,身在何處刑部的人也不清楚,所以他即便有消息給她送去,她也沒收到。

兩個多月了,她和衛淵沒有任何的聯系,現在想想,似乎這兩個月好像有兩年那麽長,閻以涼從未覺得時間這麽難熬。

天色漸漸轉亮,甘城城門大開,寧筱玥也騎着馬出了城。

路邊不時的就會有一把較為明顯的碎石,那是一塊石頭被生生捏成了粉末扔到了路邊,這就是閻以涼留給她的記號。

和她的人一樣,留的記號也簡單粗暴。

打馬前行,寧筱玥的速度雖然不算快,但是也不算慢。

三天的時間,途中經過幾個村鎮,最後,她來到了岐城外。

遠遠地就瞧見了岐城的城門,威武大氣,寧筱玥長長出口氣,原來是來了岐城?

打馬進入岐城,不同于想象的,岐城街上并不是很熱鬧。四處打量,沒有在街上再看到什麽記號,寧筱玥想了想,這種情況下,她需要直接去客棧,然後等着就可以了,閻以涼總有辦法找到她的。

在街上尋找客棧,然而沒想到走着走着就瞧見了不可思議的場面,一大群的乞丐居然在大街上排隊。

街上的一家酒館大門口,擺了幾大桶的熱粥,那米香味兒和着乞丐身上的那股酸臭味兒,簡直了。

寧筱玥不禁擡手捂住鼻子,但是卻忍不住好奇繼續前行,想看看清楚,這世上居然還會有這種好人,給乞丐施粥。

靠近了些,看向那施粥的人,都是一些夥計之類的,看起來态度還不錯。

不過,這些乞丐也太多了,在皇都都沒見過這麽多的乞丐。岐城按理來說是個富裕的城池,怎麽會有這麽多的乞丐?

看着,寧筱玥不禁環顧四周,這一看不要緊,卻見那施粥酒館的斜對面,一家茶樓門口,一個熟悉的人站在那裏,也正看着施粥的乞丐隊伍。

牽着馬,寧筱玥穿過乞丐的隊伍,朝着那個人走過去。

“岳先生,你怎麽在這兒?”不是別人,正是岳山。

瞧見寧筱玥,岳山顯然也很驚訝,“寧小姐,你是怎麽來這兒的?”

“我跟着閻以涼來的,你沒見到她人?而且,你怎麽在這兒?你自己?還是,衛郡王也在?”岳山從不離衛淵身邊的,他在這兒,衛淵在這兒的可能性很大。

岳山微微皺眉,“閻捕頭也來了?那她人在何處?”看了看寧筱玥來時的路,并沒有閻以涼的影子。

“她應該早就到了,大概在辦事。”寧筱玥往茶樓裏看了看,并未看到衛淵。

岳山點頭,“所以寧小姐現在也不知道閻捕頭在哪兒?既然如此,寧小姐就先在這裏歇着吧。”這茶樓,已經暫時包下來了。

“好啊,我正找歇腳的地方呢。對了,衛郡王呢?”正好碰見,也省的她四處走了。更何況,那禾初若是也在,她就能吃到這小子親手做的飯菜了。許久不吃,她甚是想念。

“王爺也去辦事了。”岳山笑笑,但沒有細說。

“好,那就勞煩岳先生了。”回頭看了一眼那些乞丐,髒兮兮的,而且這麽多,實在倒胃口。

岐城此處施粥乞丐十分鬧騰,城西一條街上的熱鬧也不亞于這邊,只不過,這邊的熱鬧是無聲的。

這條巷子很長,但是此時此刻卻停滿了馬車。每輛馬車上都裝着大木罐,正是那從甘城運出來的油罐。

馬車在巷子中的一處後門前停下,由身強力壯的夥計将大木罐從車上卸下來,随後擡進那略顯寬闊的後門之中。

一輛車卸完了大木罐就離開,之後是下一輛車,一切都是無聲的,但進行有序,就好像已經做過無數次了一般。

青天白日,這巷子又甬長無陰暗處,似乎根本藏不下什麽人。

然而,就在巷子中的一處院牆後,一個人靠在牆邊,通過剛剛捅開的一個小洞,将外面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院子裏還躺着一條土狗,盡管沒死,但很顯然一時半會兒不會醒過來,更不會汪汪叫。

相隔的幾座院子裏,另外一個身影也躲藏在院牆之後。他做的是和閻以涼一樣的事情,盡管倆人注意力集中并未發現對方。

注視着那不斷卸貨離開的馬車,他們是無聲進行的,而這邊的監視,也同樣是無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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