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回到宮裏的柏秣,卸下身上所有僞裝,想着昨晚與瑾附的恩愛,後背一陣陣發涼,癱在貴妃榻上,只覺得惡心,一口嘔在了榻上,翠兒拿着手帕連忙抹淨,卻被柏秣一把推開,嘶聲竭力地吼道:“滾開!”
她從桌上的針線盒裏搶出剪刀,把鋪在貴妃榻上的冰貂絨毯拿起一把一把地絞爛,喃喃道:“髒了就扔了……扔了……不會有人再想要……”
翠兒縮着脖子跪在地上看着柏秣咬牙切齒地将她平日裏最喜歡的冰貂絨毯剪成碎片……
“娘娘,您最近聽說了嗎?皇上賞了慶貴妃一顆龍眼大小的東海夜明珠,更罕見的是發的是紫光,一到晚上,紫氣東來,好看得緊哪!”
柏秣側着身躺在貴妃榻上,神态慵懶,聽得賀妃的酸言酸語眸子微微開阖,睨了她一眼道,“這算得了什麽?只怕她的福氣還在後頭”
賀妃抱不平道:“皇上也不知看中了她什麽,那樣寵她!論樣貌,娘娘天資國色,不知勝過她多少倍!娘娘還誕下了我國唯一的一位皇子,地位尊貴!只待有一日,皇上立您為後,您的孩子就是皇上的長子嫡孫,未來的儲君了!”
柏秣如今心思已不在這後宮的争風吃醋上,聽賀妃一直在耳旁絮絮叨叨的,實在煩不勝煩,揮了揮袖袍道:“只怕以後這宮中未必就栖止這一位孩子!”
賀妃以為柏秣說的是冰兒以後誕下皇子,讨好道:“別的孩子哪裏有娘娘的孩子尊貴?娘娘寵慣後宮多年,如今皇上不過是貪一時新鮮寵幸與她,哪比得上皇上與娘娘多年的感情情份?”
柏秣暗中翻了她一個白眼,實在不想與她在這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擡起剛剛染過鳳仙汁兒的手反複端詳着,別看翠兒平日裏悶聲不響,不愛說話,手上的功夫倒是極好的,她的手被她每日用玫瑰汁兒養着,當真是又白又嫩,十指纖纖,再用鮮紅的鳳仙花一染,紅的鮮豔,白的嬌嫩,甚是好看!
她滿意地點了點頭,佯裝不在意地問道:“自你父親去世後,你與季王怎麽就不大走動了?”
賀妃委屈道:“娘娘有所不知,為讨好季王,為在宮中埋下眼線,父親原本是安排我進宮争寵的,豈料我一直不得皇上的看中,沒了用處,再加上父親一死,季王自然懶得搭理我”
柏秣搖頭嘆息,“妹妹這般境遇本宮也很是同情,只是妹妹早已被人劃入季王一黨,除了季王,旁的人怕也依靠不了”
見賀妃面露憂慮之色,低頭沉思之際,她又安慰道:“妹妹也不用太過擔憂,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季王正是用人之際,不如你再去示好看看,結果肯定會大不一樣!”
賀妃聞言一臉希冀地看着柏秣問道:“娘娘是說真的?”
柏秣看着對她有種謎之相信的賀妃,點了點頭,如今她雖與瑾季與木子達成共識,可她深居後宮,素來與季王府也沒有什麽交情,若是近來與季王府走動得太近,難免惹人懷疑,倒不如為自己與季王府安排一位跑腿的,而這人一定要是平日裏與季王府親近又要與她親近的,可不就是這個在她跟前阿谀奉承傻乎乎的賀妃最合适了嗎?
柏秣笑道:“當然!”
這日,木子進宮将皇宮這個月的脂粉,以及衣裳的清單拟出交給柏秣。
柏秣見過,略略地掃了一眼,點頭道:“餘老板有心了”
此時的木子做白衣長衫,一襲男裝打扮,白玉腰帶輕束腰肢,盈盈一握,身量纖纖,身後跟的卻不是蕭旬,而是一身黑衣,持劍而立的弑淩。
“稍後本宮與皇上,慶貴妃一同在行政宮用晚膳,也不知餘老板是否賞臉?”
木子略一拱手道:“娘娘盛情,餘某不敢相拒”
柏秣帶着笑道,“如今天色還早,本宮還有事要忙,免不了要怠慢,還請餘老板自行在花園裏逛逛解悶”
木子颔首,“娘娘客氣”
木子與弑淩退下後,繞過禦花園,在後宮裏沒方向地亂走,這後宮裏不是太監就是侍衛,唯有一位皇上還不是她們這等身份可以見得到的,甚少見到如木子這般陌上人如玉的公子,路過的宮女嬷嬷紛紛側目,若她多看誰一眼,還會引來同行的姐妹插渾打科,羞得滿臉通紅,低下頭,看都不敢看一眼……
弑淩見着木子越走越偏,只以為木子迷了路,見木子走得一臉認真,卻又不敢打攪,只跟在她的身後。
木子走到一個庭院處停下,她看着已是雜草叢生的庭院,裏面似藏了一個會吃人精血的妖精,讓人渾身無力,一個趔趄,她身形不穩靠在牆上,弑淩連忙上前将她扶住,“娘親,你怎麽了?”
木子将他推開,撥開一人高的雜草走進院子裏,看着長滿青苔,被她用銀釵戳得傷痕累累的門框,“弑淩,你過來”
弑淩走上前,木子摸着那些傷痕的紋路看着他道:“當年我懷着你的時候,便被你的父親關在這兒,這些刻在木框上的傷痕就像我對你父親的恨!深入見骨!不死不休!”
弑淩沿着木子的手将這些刻痕摸了一遍,他是何等的聰明,如果說之前他對瑾淩說他是他父親的話将信将疑,再聽到木子曾被他的父親關在陌國,基本上已經可以證實瑾淩的話是真的。
如果說他之前對瑾淩的感覺只是不喜歡,而今随木子一樣對他帶上了一股恨意,他将這些刻痕深深地看在眼裏,握拳道:“孩兒知道怎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