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兒聞言一愣,她們不是強匪嗎?怎的還要送她們錢財?不過,想到這兩個選擇九兒皺眉,她這一生,事事都是聽人安排,從未自己做過選擇,如今真要她選反而抉擇不下。
不過料想如今這世道時有戰亂發生,她若是選擇第二種,為自己有個安身之所,不得已還是得回到父親身邊,想着要回去,九兒不禁眉頭一皺,難不成還要再讓父親賣自己一次不是?
再仔細打量着跟着蕭旬的那群人,她們雖未像蕭旬一般摘下面巾,可露出的那雙眼睛無一不是像蕭旬一般是有靈魂有血性的,那才是自己想活的樣子!
這院子裏有不少女子是同她一樣的想法,若是拿着錢走,她們只是一群弱女子要想在亂世中存活談何容易?
過了大約一柱香,院中原站在一堆的女子們分成了兩隊,一隊走,一隊留。
選擇走的那群人,蕭旬信守承諾每人給了她們二十錠金子,不過,為防她們出賣自己,她特意給的是搜刮的關員外刻有印記的金子,這樣,她們若動了其他的心思,便會惹火上身!
如此一來,無意之中她們這些人倒成了蕭旬的同夥,自然會想盡辦法地隐藏自己的行蹤!
待到那群人都走了,蕭旬見着留下的這批臉上才露出一絲笑意,她柔聲說道:“從今以後你們便都是栩生樓的姐妹!”
第二日,央國的寧城裏都在傳昨晚有匪徒進了城,将關員外家洗劫一空,男的都殺了,女的帶走成了壓寨夫人。
關員外的女兒聽聞父親身首異處,梨花帶雨地跑去求大皇子徹查此事,大皇子黎宇山不厭其煩,敷衍地将此事交給下面的官員。
負責這事的官員姓趙,他雖然對愛狐假虎威的關員外有諸多不滿,但見着此事已傳到大皇子耳中,仍要硬着頭皮查下去。
趙官員帶着人來到此時已淪為廢宅的關員外的府邸,諸多人在府裏細細查看有無關于劫匪的蛛絲馬跡,在查到金庫時,發現開着的金庫鐵門上畫了一雙鮮紅的翅膀,這翅膀好似被剛剛折斷一樣還淌着血,畫在門上張牙舞爪的模樣像是要找人血債血償,趙官員見着這幅怪異的畫心中發顫,他沾了一點上面紅色的顏料,用手撚開,一股女子脂粉香味撲鼻而來,他想起這些時日各國都在盛傳有一神秘組織,轉挑那些欺辱女性的貴族,殺人奪財,她們做完案後通常會在現場留下一幅用女子胭脂畫的翅膀。
趙官員眉頭微皺,他對這組織早有耳聞,她們已在各國犯了數十起案,手法毒辣,凡男性者無一生還,都是一刀斃命,女的不知所蹤,但這組織似背後有人在幫它打點關系,所以這十起案件一直被壓下,沒再深查,想到這,他不敢自作主張,便将此事報給了大皇子黎宇山。
大皇子聽見這事不是普通的劫匪,另有隐情,在聽到似乎還牽涉到什麽神秘組織,頓時沒了耐心,他如今一心只在前朝,哪管的了這檔子閑事!
這關員外平日裏沒少仗着他這皇子岳婿的身份耀武揚威,見着沒出什麽大事,他也就睜只眼閉只眼了,如今沒了倒好,省得在外辱沒他的名聲!
不過,想到那個成日裏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的侍妾,不由得一陣煩悶地揮揮手道:“罷罷罷,你去死囚裏随意找個替死鬼頂了,這件事就了了!”
關員外本就不想查這起案件,如今反倒遂了他的心意,連忙應下。
被救下的九兒沒有馬上離開央國,她心裏記挂着母親張大媽,便找到了蕭旬,請求回去看看母親怎麽樣之後,再來與她們一起彙合。
蕭旬看着眼前這個只有十三四歲大的小姑娘,見她跟自己扭扭捏捏地說了來意,幾句話的功夫便羞得臉通紅,将頭埋得低低的只看着自己的腳尖,緊張得手上還不停絞着手帕,突然想起弟弟蕭闵,他死時比九兒也大不了多少,幼時的弟弟嫌棄蕭源太過強悍,老是吵着要一個柔弱的小妹妹,他想要的便是像九兒這樣的妹妹吧!
一陣悲意襲來,蕭旬長長地嘆了口氣:“你放不下心就去吧,只是如今你的身份特殊,萬事還需小心,如果你的母親願意,可帶她一起來栩生樓!”
九兒聽見栩生樓願意收留母親,頓時心裏湧起一陣暖意,她眼眶一紅,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給蕭旬磕了三個響頭。
第二日她披了一件鬥篷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還特意走着小路躲開人群。
一路上她行色匆匆,一雙手緊緊握着懷中以防萬一備着的匕首,終于有驚無險地到了那間小小的豆腐鋪。
不過幾個月的時光,她看着那間她從小長到大的生活了十四年的豆腐鋪,現在只覺得它是那麽小,那麽蕭條。
以前她覺得這是她離不開的家,可如今看來不過是所在她生命中可有可無的房子罷了!
也不知是它變了,還是自己變了!
今日怪就怪在母親未曾出來擺攤,要知道這是連母親生病都從未有過的事!
她站在門口擡手正要敲門,隔壁的王大嬸出來提水正好見到她,喊了句:“你找誰?”
王大嬸是從小看着她長大的,幼時父親打她,王大嬸還勸過,她記得恩情自是相信她的。
她将鬥篷掀開一角,王大嬸看清她的樣貌後不禁驚呼出聲,見着九兒示意她噤聲,方才捂着嘴呆呆地點頭。
她将九兒拉進屋子後,又将門窗關好,才一臉憐愛地把九兒抱在懷裏,哽咽說道:“你父親也是作孽啊!這麽小就把你賣給人家做小老婆,九兒啊,這就是我們女人的命啊!”
九兒聞着王大嬸身上與母親相似的味道,不禁又想起了母親,鼻子一酸,以前她也是信命的,可現在不了!沒有人能決定自己過什麽樣的生活!
她知道王大嬸半輩子都過來了,跟她說這許多也無用,當務之急還是問清楚母親的下落才是!
她掙開王大嬸的懷抱,坐正看着她問道:“王嬸,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