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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下落不明的一筆錢得見天日,衛天闊的确龍顏大悅,閻以涼還未期滿的掃塔得以終結,将功補過,她做的極其好。

刑部佟尚書在朝上也得到了衛天闊的贊揚,順帶着六門四門都被誇了一通。

安亦屬自殺,最後屍體沒有被寧筱玥剖開,閻以涼便将他帶走了。

皇城以西的山中,清淨美好,這裏,是閻以涼為安亦選擇的最後安息之地。

岳山等人在挖土,旁邊幾米之外,樸素的棺材停放在那兒,安亦就躺在那裏面。

閻以涼本想一切自己來做,不過衛淵似乎知道她的行蹤似得,在她出了城門後就趕來了。

雙手負後,閻以涼一直無聲的看着那棺椁,感覺前一刻安亦好似還活着,下一刻,就忽然的沒了氣息。

衛淵站在她身邊,一身月白,清冷優雅。

“你在梁家挖出多少白骨?”驀地,閻以涼開口問道。那天衛淵說的話,仍舊纏繞在閻以涼的腦袋裏,那一晚梁家滅門,衛淵的父親,老衛郡王也死了。

“不計其數。”沒有說具體的數目,衛淵覺得會對她造成一定的傷害。盡管她說不記得在梁家的事情,可是,畢竟她父母都死了,心裏還是會不舒服。

“這麽多年,你一直在調查,可調查出關于那個銅牌的出處?”哪怕一點點的蛛絲馬跡。

眸子覆蓋了一層冰霜,衛淵緩緩搖頭,“隐藏的很深。”

“在柳城的時候,我曾有過一些收獲。一個常年進山挖藥材的老人曾親眼目睹在夜晚之時有大批的車馬從梁家出來,車上拉着沉重無比的東西。依據他所說,我猜測馬車裏是銀子。”梁家,有大筆的錢。但是,往外運送,不知給了誰。

“我父親前往梁家,也是因為錢,我當時年幼,曾偷聽過一些,不過,太具體的就沒聽到了。”看着閻以涼,衛淵也将自己所知的一一透露。

“看來,梁家有數不勝數的錢。”無論是衛淵的父親,還是那個使梁家滅門的人,都是沖着錢去的。

“梁家到底是什麽來頭我查了很久,但是一無所獲。而且,你也忘了在梁家時發生的所有事。若是能想起來一些,或許就有突破口了。”梁家,極其神秘。

“幫不了你,我什麽也想不起來。”掃了他一眼,閻以涼臉色不太好。

“想不起來就想不起來,無礙,我們可以繼續查。”似乎聽出她不開心,衛淵立即道。

不語,閻以涼看着前方,墓坑已經挖好了。

岳山等人上來,四人合力,擡着棺材朝着墓坑移動。

“入土為安,你也無須再操心了。”衛淵擡手拍拍閻以涼的肩膀。

走過去,閻以涼親眼看着棺椁停放在墓坑之中,安亦得到了徹底的安寧了。

岳山幾個人上來,開始填土,不消片刻,一個墳墓出現了。

“好了,親眼看着安亦入土,你也該安心了。走吧,不用掃塔,你打算在這林子裏站一天?”總算告別了掃塔,堂堂刑部捕頭,每日去掃塔,不知造成了多少話題。

“走吧。”轉身,閻以涼舉步離開。衛淵看着她的背影,笑容浮上眼眸。

天氣晴朗,皇都的街上亦是人來人往,返回刑部,卻不料半路上人山人海的被堵住了。

從馬車裏出來,站在車轅上,一眼就穿過人群看到了最前方。一家酒樓,門口出入眼熟的人,是關朔以及其他順天府衙的捕快們。

“怎麽了?”衛淵随後出來,與閻以涼同站車轅之上,一時間,有一種莫名的和諧。

“應該是出了人命,順天府衙的幾個小子在處理。”關朔走進了酒樓裏,還有幾個小捕快站在外面要圍觀的人離遠點兒。

“這皇都每天都有人命案發生。”雖看似平靜,但那只是表面。

“小案子,否則就直接提交刑部了。”要順天府衙來處理,那都是小案子。

“屍體擡出來了。”就在此時,兩個捕快擡着罩上白布單的屍體走出來,圍觀的人群發出唏噓聲。

“關朔。”揚聲,那從酒樓裏出來的人立即扭頭看過來。

一眼瞧見閻以涼和衛淵兩個人,關朔皺了皺眉頭,随後穿過人群走了過來。

“師姐,衛郡王,你們怎麽在一起?”走過來,關朔仰頭看着那站在車轅上的兩個人,他的不開心毫無遺漏的從大眼睛裏流出來。

“這酒樓裏誰死了?”沒回答他的問題,閻以涼從車轅上跳下來,淡聲道。

閻以涼不回答,關朔也不敢再問,“是酒樓的大廚,今早一直沒來,掌櫃的要小二去他家裏找,可是他妻子說他一大早就出門了。後來,打雜的小林子在酒樓後院的柴火間發現了他,已經死去多時了。”

“大廚?”閻以涼揚眉,原來死的是廚師,還以為是酒樓的客人呢。

“嗯,不知和誰有了仇怨,肚子被剖開,內髒流了一地。”關朔小聲,似乎回想起那畫面來,他也不禁有點惡心。

閻以涼微微擰眉,這麽兇狠。

“現在酒樓被封鎖,我們接了這個案子。沒什麽事兒的話,師姐,我先回衙門了。”盡管這種殺人案不好處理,但是關朔倒是不退怯。因為他心心念念自己遲早會進入刑部,到了刑部,處理的案子會更複雜。

“嗯,回去吧。”面無表情,閻以涼點點頭,關朔轉身離開。

“看來的确是深仇大恨,否則不會下這麽狠的手。”衛淵全程聽到,也不禁覺得心狠手辣。一般的殺人事件,很少有如此兇狠的。

“正好讓順天府的這幾個小子鍛煉鍛煉大腦,不然每個的腦子裏都是一團漿糊。”轉身跳上車轅,閻以涼語氣涼涼。刑部大考,順天府衙可謂丢盡臉面。虧得刑部的捕頭三不五時的過去給他們授課,結果一點沒用上。

薄唇微揚,衛淵在笑,“這種話很傷人。”

“傷的還不夠。”什麽時候能夠徹底傷到他們的自尊,他們才會真的奮發圖強,否則就是混吃等死。

笑着搖頭,兩人走進車廂,馬車繞過一條街,返回刑部。

剛剛找回了那一大筆錢,整個六門也比較閑,閻以涼回來後,瞧見的便是坐在前廳椅子上,兩條腿交疊搭在桌子上的柳天兆。不同于往時,他沒有睡覺,而是在看書。

“回來了,将安亦安葬了?”閻以涼把安亦的屍體帶走了,想來便是把他安葬了。

“嗯。”淡淡回應一聲,閻以涼掃了一眼他手裏的書,《鬼途手錄》。

在通安堂埋伏的那一晚,柳天兆随便翻看時看到了《鬼途手錄》,還當真迷上了。

坐下,閻以涼靠在椅背上長舒口氣,看向對面,柳天兆一動不動的,甚至連眼睛都不眨,他可很少這樣。

“有這麽好看?”神神鬼鬼的東西,都是臆造的,有什麽可看的。

“好看,我昨晚熬夜看了一冊,眼睛都熬紅了。”柳天兆的視線不離手中的書,一邊嘆道。

無言,閻以涼閉上眼睛,準備小憩一會兒。

“哇哦,這是個千年樹精。”忽然的,柳天兆大聲唏噓,吵得閻以涼睜開眼睛。

“你可以看,但是不要出聲,否則我就把你的書燒了。”雙眸冰冷,閻以涼盯着他,她絕對說到做到。

柳天兆眨眨眼,随後道:“不然我給你講講?雖然是臆想的,但是這小說真不錯。”

“沒興趣,閉嘴。”閉上眼睛,閻以涼不想聽那些騙人的東西。

柳天兆咂咂嘴,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道:“真的挺有意思的,說的是城裏無故死人,下至走夫販卒,上至朝廷高官,死相懾人,情節詭異。其實,這一切都是妖怪做的,這一本就是樹精殺人。”

“最後一次,閉嘴。”眼睛不睜,閻以涼給予最後一次警告。

眨眨眼,柳天兆嘆口氣,“好吧,我自己看。”

手裏的書,越看越好看,柳天兆也完全沉浸其中,簡直難以自拔。

閻以涼小憩一會兒,待得睜開眼睛,看見的還是保持着那個姿勢的柳天兆。他這般用功,倒真是讓閻以涼大開眼界,最起碼她就從來沒見過他對什麽東西這麽認真過。

“樹精長什麽模樣?”開口,閻以涼無表情的看着柳天兆,他簡直入魔了一般。

“嗯?樹精啊,幻化成人的時候是個書生,樣貌英俊,長了一雙在陽光下泛着綠光的眼睛。”柳天兆直搖頭,單單是想象就很吓人。

閻以涼緩緩挑起眉毛,“綠眼睛的就是樹精?”這個說法太扯了,若是這個世界有其他人種,他們成群出現,這裏的人會被吓死,以為是樹精現世屠殺。

“嗯,沒錯,這裏是這麽形容的。不過,這只是春秋書生的說法,這世上的确有異色瞳眸的人存在,雖然我沒見過,但是我爹見過。他走南闖北的做生意,各種稀奇事兒都見過。”盡管被小說的內容情節所吸引,但柳天兆還留存着理智。

“這麽厚的一本,殺手都是樹精?”看他手裏的書,足足半指那麽厚,這個春秋書生很能寫。

“嗯,這是第二本。第一本我昨晚通宵看完,講的是一只在南山老祖坐下修煉的老鼠偷跑出來幻化成人做盡壞事的故事。它不殺人,但凡是被它吸了精氣的人都精神萎靡,變得癡傻蠢笨。像是瘟疫一樣一個村子一個村子的蔓延,短短時間內一座城的人都變得癡傻蠢笨萎靡不振。怎麽樣,聽起來很吓人是不是?朝廷也以為是有了不知名的瘟疫,後來一個道士路過,看出是鼠精所為,然後請出了南山老祖,把鼠精收走了。”柳天兆講解,一字一句說的極其認真。

閻以涼聽着,倒是覺得這小說像極了神話,“第一本的殺手是個鼠精,第二本是樹精,第三本呢?”

“不知道,還沒看。”聳聳肩,他那天在通安堂掃了一眼第十一本,第十一本的兇手是狐貍精,美豔的狐貍精。

“茶樓裏有說書的,到時你完全也可以去串場子,相信以你的口才,肯定會說的特別好。”閻以涼的話不知褒貶,但柳天兆權當她是誇獎,笑的迷人。

刑部無案子,衆人也得以喘息,早上點卯,晚上回家,兩點一線,十分平和。

不過,關朔似乎很忙,自那天的酒樓大廚被殺案後,他們順天府又接了兩樁殺人案,一時間,整個順天府的捕快都不夠用了。

夜幕漆黑,關朔才匆匆回來,而且明顯累的不行,一雙眼睛都布滿了紅血絲。

給他留了飯,他坐下便開始狼吞虎咽,好似許久沒吃飯了似得。

看着他,閻以涼沒什麽表情,不過他現在知道努力,倒是讓她頗為安心,總算是長大了些。

“聽說你們又接了兩樁殺人案。”淡淡開口,不過吃飯的關朔立即看了過來。

點頭,一邊将嘴裏的東西咽下去,“沒錯,兩樁殺人案,一個是順寶錢莊的賬房,一個是青花館的龜奴。”

揚眉,閻以涼倒是幾分意外,“一個錢莊的,一個青樓的,前幾日那個是酒樓的,看起來沒什麽關系。”

“是啊,所以現在我和小傑負責酒樓大廚的案子,這兩天忙的我倆頭腳不分了。”關朔抱怨,一邊往嘴裏塞食物。

“調查的如何了?有沒有嫌疑人?”詢問,閻以涼想看看關朔到底調查的如何。

“有啊,他妻子,還有他妻子的情夫。不過,有證人證明那天早上看到了孫大廚出門,他妻子和孩子在家,那個情夫在經營早點攤子,都沒有時間。所以,暫時的,這案子陷入死胡同了。”關朔說着,自己也不禁有些暴躁。

幾不可微的點頭,閻以涼看着關朔,神情還是不錯的。

關朔看了她一眼,也稍稍放心,沒有讓閻以涼不滿意。

“另外兩樁案子的進展如何?”繼續問,閻以涼的語氣聽起來也還好,并沒有生氣的預兆。

“不如我們,他們連嫌疑人都沒有。”關朔說着,一副自豪的模樣。

“不錯,繼續努力,一定要比他人更快的破案。”她對關朔的要求,的确很高。

“嗯,我會努力的。”關朔點頭,定然盡力。刑部大考沒有考好,反倒使閻以涼丢盡了臉面,生氣生了好久,終于不再生氣了,他自然要好好表現。

緊抿的唇彎起若有似無的弧度,使得閻以涼淩厲威嚴的臉也變得柔和了幾分,關朔若是能一直如此表現,她也就不用擔心他會長不大了。

曾經藏匿了大量銀子的通安堂被封,刑部的封條,連順天府衙也沒有資格拆開。

六門的人前來封門,最後一根封條封上,衆人皆不輕不重的長嘆口氣,兩年前的案子終于結了。

當年便極其驚險,橫州死了數個捕快。現在,這一切終于完結,不會再重演了。

閻以涼卻不同于他們,只有她和衛淵知道,這些事的背後,還有更大的勢力在操縱。

看着被封鎖起來的通安堂,這裏屬于安亦,不過現在,已經歸屬朝廷了。

“唉,總算結案了,走吧。”柳天兆拿着從通安堂裏搜刮出來的三本《鬼途手錄》,其他人也就睜只眼閉只眼的當做沒看見了。

“走吧。”胡古丘拍掉身上的灰塵,他一只手的小指裹着紗布,那天大戰,他小指骨折了。

“這個案子長達兩年,也算是咱們六門處理過的歷時最長的案子了。”齊岳背負大刀,在刑部這麽多年,好似還沒有拖這麽長的案子。

“但收獲是豐厚的,追回了那筆銀子。”胡古丘高興于此,當年可謂是費盡心神,但毫無所獲。

“二師哥,你什麽時候能把財迷的一面隐藏起來?”閻以涼冷淡開口,說的胡古丘立即正色。

“這不是財迷,那些錢追回來也不會進我的口袋。只是高興這個事兒啊,做的完美無缺。”六門有臉面,等于每個人的臉上都有光。

柳天兆輕笑,拿着那幾本書,幾天的時間,他看起來倒是像個書生了。

順着一條熱鬧的街往回走,一行四個人有說有笑,途經一茶樓門前時,被裏面慷慨激昂的說書聲吸引的都停下了腳步。

“說的是《鬼途手錄》,看,聽得人很多吧。你們若是閑來無事也該看看,這小說極其有意思。”柳天兆連連點頭,聽着說書先生繪聲繪色的,比之看書還有意思。

閻以涼幾不可微的眯起眸子,聽着懸疑詭秘的殺人事件從說書先生的嘴裏說出來,奇怪感湧上心頭。

“先是酒樓的大廚,然後是錢莊的賬房,之後是青樓的龜奴,接下來是什麽?”閻以涼看着茶樓裏,忽然緩緩道。

柳天兆扭頭看向閻以涼,眉眼皆是笑,“官差。這是《鬼途手錄》的第三本,我在昨晚已經看完了。”

“官差?”扭頭看向他,閻以涼的眸子緩緩眯起,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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